大雪飄飄,沙漠上覆蓋的那層白色已經漫過了膝蓋,寒風凜凜,大漠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帳篷和月光。
靖軍的軍士們在營帳里喝著熱呼呼的肉湯茶湯,吃著新烙的麵餅,就著鮮香肉脯、火腿和醬菜,大口大口地吞咽著。唏哩呼嚕地吃完飯,只覺得全身都暖和起來了。而在北蠻國的那一邊,就連左賢王都只能去啃沒有滋味,做的還很難吃的粗劣干肉,嚼兩口白雪,勉強混合著咽下去。
馬肉想要做好並不容易,如果只是不加佐料隨便用水煮一煮,那味道,絕對終生難忘……反正江源就嘗過一次,之後就敬謝不敏了。口感不好,味道也差,這種特殊的肉食沒有好的烹調方法是拯救不了的。
在靖朝,不少人認為馬肉有毒,其實是因為在煮或者炒的時候馬肉會出現泡沫,還會散發出難聞的氣味,做不好難吃的要死,沒有毒也沒人敢吃,所以幾乎所有的飲食書籍和醫書之中都說馬肉有毒,而且馬的肝臟吃了就死人。時間長了,也就沒人會去吃馬肉了。
一般人是絕不會吃這玩意的,即使是現代也少有人去吃它,歐洲南美倒是很喜歡這種食物,可是在種花國,馬肉完全稱不上主流的食物,倒是它的近親驢肉很受歡迎。在這塊土地,吃豬肉、牛肉、羊肉甚至狗肉的人都比吃馬肉的多,一般人都是吃個新鮮,很少有人自己去煮的。
本來烹調方法就不對,現在又缺少鹽巴和佐料,可想而知北蠻族人吃的馬肉乾有多麼難吃了。左賢王吃的這塊明顯血都沒放乾淨,強撐著塞下去兩塊,滿嘴都充斥著血腥味。他連嚼都不敢嚼,直接就著一口雪,硬是咽了下去,難吃得差點把自己給噎死。
越是靠近西域,周圍的樹木就越稀少,現在就連他這個堂堂左賢王都只能啃啃雪塊來解渴了。沒有熱水喝,甚至沒有火堆來取暖,所有的軍士都是強撐著向前進軍,除了走路,連話都不敢說,就怕一張嘴就被寒風帶走了身上的熱乎氣。他們身上的皮襖還是秋天時的樣式,根本不足以對抗嚴冬,但是冬裝被薛進和江源給燒了,在西域今年的恐怖低溫下,他們只能勉強過活而已。
因為缺乏棉襖手套這類的保護,北蠻士兵的手上腳上都凍出了凍瘡。裂痕和青紫的顏色遍布在皮膚上,稍微一碰就鑽心的疼,如果手指不小心碰到金屬製作的兵器甚至會被凍在上面,一拉整塊皮都會撕下來,根本不是人過的日子。
這樣痛苦的日子他們這些精銳軍士哪裡經歷過?簡直比他們當初掠奪來的奴隸過得還要慘,缺吃少穿,又累又冷,所有人都心生怨言,卻又沒有辦法。他們只能希望快點到達西域諸國,從哪裡搶奪到足夠的好處,這是支撐他們前進的唯一想法了。
左賢王鞭打著馬匹,催著戰馬再走快一點兒,越早到達西域,就越早能享受到西域的美酒佳肴,暖和的房屋和漂亮的美人,到時候就能過上好日子了。他向著後面的部下呼喝著,以這種類似於望梅止渴的方法鼓勵著部族之中的士兵,帶領著他們向西域前進。
他們顯然沒有注意到,有幾隻金雕一直跟著他們的隊伍,在隊尾的不遠處盤旋著,直到靠近西域防線了才轉了幾圈飛向了西方,被等在那裡的幾隻手穩穩接住。
那幾隻手的主人們都是月氏人,他們如今已經脫離了所在的部落,被大靖的軍隊高價收買,成為了靖朝軍隊中的人員。因為這幾人都擅長馴養金雕,探查敵軍的能力很強,所以他們雖然不是靖人,但在軍營之中的地位卻很高,待遇也比一般的低級軍官要好,比之他們在部族之中的生活不知道要強出多少。
這些逃亡了幾十年,居無定所,無時無刻都在搏命的月氏人就是這麼的現實,既然都能為了利益拋棄對北蠻人的仇恨將他們放走,又為什麼不能為了更多的利益拋棄部族加入大靖呢?反正在哪裡活著都是活著,相對比月氏四處遷徙的日子,大靖的生活無疑更精緻,更美好。
既然大靖能給他們更多,而且大靖的軍隊還這麼強大,那麼加入進去又有何不可?這不是自私不自私,逃亡的歲月已經敲斷了月氏人身上的每一根傲骨,留下的不過就是滿眼利益的驅殼而已。
這些專門飼養金雕的月氏人和金雕用著特殊的方法交流著,在別人看來他們不過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而已,但是金雕卻鳴叫起來,似乎在告訴他們什麼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