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決定了?」
「是,孫兒已經下定決心了!」少年跪在老人腳下,目光直視著老人,言語裡滿滿的堅定。
「從三年前我就知道了,你走吧,一切小心。」老人並不驚訝,也沒有反對,少年眼中閃過訝異,很快被感動替代,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祖母會妥協,因為這是他堅持的。
「孫兒知道了,待大軍勝利歸來,孫兒再回來看您!」說著少年起身大步不停的走了出去。
身後老人一聲嘆息,只讓他頓了頓,最終他也沒有回頭。
「大爺,咱們就這麼走啦!」
「嗯,不這麼走,你還想怎麼走,讓人敲鑼打鼓的送你嗎?」都已經離開京城三天了,怎麼還問吶,賈赦不耐煩的回應著。
「可……可就算咱們去了邊城,以老爺的脾氣,一定會把咱們五花大綁的送回來的!」身邊王忠小心翼翼的看著主子的臉色,低聲提醒道。
「誰說我要去找他了,咱們不去邊城,去留雁城!」
「什麼!哎,大爺,等等我!」賈赦揚鞭一揮,不等身後小廝們驚叫聲,飛跑向前。
這條路他曾走過,那一次他是被當做犯人押解著去往邊城,滿懷絕望悲憤,那年他五十三歲。這一次他帶著僕從主動從京城偷跑往邊城而去,心中期待忐忑,這一年他十四歲。
這一世,一定會不一樣的。
留雁城招兵處,安安靜靜的,周圍沒什麼人,只有幾個小孩子在一邊玩兒,一個穿著破舊的軍裝的老頭子窩在桌子後面打著瞌睡,頭一點一點的,小孩們見著了圍著他笑嘻嘻的指指點點,那老兵絲毫不在意,頭都沒抬,肆無忌憚的繼續睡覺。
這倒也不是這老兵不負責任,實在是天下承平日久,一般百姓除非是過不下去,哪裡願意到戰場上拼命呢!所以留雁城的徵兵處除了春天青黃不接之時或是遇到了附近有大災時才會有人來,像這個時候是不會有人來的,兵營里這都知道這一點,所以現在基本沒人管,老兵自然放心的睡了,卻沒想過今天還真的有人來了。
「砰砰」有人敲擊桌子發出了聲音,老兵反應了一會才意識到這是有人在敲他的桌子,他迷迷糊糊的抬頭看了看,發現他的桌前站著幾個非常高大的男人,老兵精神一震,趕緊坐直了身體,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這幾個男人最前方站著的是個少年人。
老兵在徵兵處也做了不少年,見過人很多,卻從未見過這種組合,以至於他許多年後還記得這個場景,還會同人說起這個少年,當年的神威將軍入新兵營的時候可是被我招進來,然後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喝上幾碗烈酒,又是一天逍遙日子。
然而這時候的他還不能預料到多年後的事情,這時的他更多的是被眼前的少年吸引了目光,俊秀的少年穿著一身輕便的軟甲,腰間掛著一柄彎刀,那彎刀看起來有些舊了,刀鞘上光滑的痕跡一看就知道已經被人使用過很多年了,但當你看到這刀時卻無法忽視它,因為從它身體裡散發出的血腥氣太過濃厚,即便是老兵也有些膽寒。
老兵看到這柄刀就知道這少年不簡單,他不由得更細心的打量起眼前的人。這少年一看就知道家境很好,細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沒受過罪沒挨過餓,但眉眼裡卻沒有被嬌寵出來的不可一世,反倒有著超出同齡人的沉穩,偶爾還會閃過一絲滄桑和懷念。他的手指修長白皙,映襯著銀白色的護腕,更顯得格外好看,但是這卻遮掩不住他虎口的老繭。看來手上還有些功夫,老兵不由得想到,莫非是哪家的少將軍?
「哎,看什麼看啊,沒見過人啊!」少年身邊的一個男子沒好氣的叫嚷道,卻在賈赦的目光下放低了聲音。
賈赦笑著拱拱手賠禮道:「我家下人不懂事,出口無狀,還請大哥多多包涵。」
賈赦在邊城待了十多年,最是知道這些底下的小兵,能混到徵兵處這種清閒又安全的職位的,背後都有些勢力,或者都很會做人,人脈廣,得罪了他們,隨便給你找點茬雖說事不大,卻都夠你手忙腳亂焦頭爛額的。
現在的他雖然不會如同上一世那般需要討好這些人,但是能不得罪人還是不要得罪的好。所以他趕緊賠罪,若是上一世他這般年紀時早就一腳踹上去了,哪裡還會好言好語的同他說話呢。可惜他的芯子已經不是被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