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了這件事,薛蟠是千悔萬恨,若自己聽了柏楊的話,不要一時被迷花了眼,便不會有後來那麼多事了。於是在心裡越發將柏楊看得更重,同時也暗暗警醒自己,往後再不可如此顧此失彼。
雖然最後的處理辦法他自謂是神來之筆,但等真的成了之後,卻又忍不住生出幾分忐忑來,因此便打算立刻啟程回來,向柏楊討個注意。
然而薛姨媽經過之前的事情之後,實在是被嚇住了,卻死死攔著薛蟠不許他回來。這還不算,她一封信送到金陵,讓周大將他們這一房的私產處置了,積年舊仆帶上京城去,往後便打算在彼處定居。
薛蟠原本被他母親哄住,並不知道老太太背著自己做了這種決定,還是杏奴機靈,瞧著不對,暗暗打聽出來的。
得了消息之後,薛蟠立刻著急了。他本來答應柏楊二三月就回來,如今未能回去,已是食言,這會兒發現母親是打算將自己留在京城,再不回金陵,索性心一橫,帶著杏奴幾個直接買船南下。
認真說起來,他這種行為倒更像是離家出走。虧得他是任性慣了的,況且薛姨媽的性情軟和,外頭的事情管不到的都只有著他,才能成行。
船到金陵他都沒有停留,趕著到了蘇州,卻發現自己那個院子早被賣掉,旁邊的柏楊也不在家。薛蟠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向鄰居打聽,得知柏楊只是出門去收布,這才又雇了船趕上來。
幸好他運氣不錯,找對了方向,正好碰上了柏楊。
也正是因為這樣,方才在那邊船上看到柏楊時,才會因為驚喜過度,不慎落水。
這會兒終於見到了柏楊,將這段日子的經歷交代清楚,薛蟠在唏噓感慨之外,也不由生出幾分委屈來。他知道是自己做錯了事,才導致了這一系列的結果,所以在京城,在別人包括他母親面前,都只能咬牙挺著,不敢說半句抱怨,不敢露出半點神色,這時到了柏楊面前,心中百感交集,這幾分委屈似乎陡然被放大,帶到了臉上來。
「實在不是我要失約,只是被這些事絆住了,還望楊哥莫同我計較。」他說著,眼巴巴的盯著柏楊看,眼中都是希冀。
「既然不是你的錯,我又怎會計較?」柏楊神色淡淡的道。
其實聽完了全程,他倒覺得事情已經比自己所設想的要好得多了。他還以為是薛蟠樂不思蜀,卻原來是身陷泥淖。不過,有這結果,也是他自找的,實在是沒辦法讓人同情。
不過柏楊也不好多說什麼。在如今這種風氣之下,薛蟠這樣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對,充其量是運氣不夠好,出了事罷了。況且他也已經受到了教訓,最重要的是……柏楊並不是他什麼人,為此生氣不快,實在沒有道理。
不過薛蟠這時候倒是精明了,他一看柏楊的樣子,就知道他必定生氣了。
其實見他這樣,薛蟠心裡還有幾分高興。
他雖然在許多事情上不在意,但也知道這世上多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若非親近之人,誰會為了他生氣呢?柏楊越是如此表現,卻越是不與他見外的意思。
只是道歉的誠意當然還是要有的,他想了想,索性離開自己的位置,挪到了柏楊身前。原本他還想握一握柏楊的手,但又覺得太過唐突,不敢造次,最後只好委委屈屈的蹲下,仰起頭來看他,「我笨得很,楊哥你若是有什麼不高興的,只管說出來,或是打我罵我也好,只別不理我。」
柏楊被他氣笑了,「這麼說,笨還成了你的免死金牌了?」這世上哪有這麼賴皮的,難道他笨還有理了?
薛蟠弄不清楚他這麼說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撓了撓頭,最後只好接著自己原來的意思道,「只要楊哥說過了的,我一定改。若不改時,你再不理我。」
這一回他算是吃夠教訓了,若按照柏楊的指點,本不會有這些事。薛蟠懊悔的同時,也已經深深記住了這個教訓,以後再不敢犯。所以這番話說起來,倒是理直氣壯得很。
見他這麼大一個人委委屈屈蹲在那裡,話又說得軟,認錯態度也好,柏楊就是滿心的氣,也發不出來了。思來想去,只好不再與他計較,便放緩了聲氣道,「好了,你先起來吧。」
如果說在經商上面薛蟠的天賦是c,那麼在察言觀色上面至少是個a。聽見柏楊這樣說,他立刻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