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楊當然注意到了薛蟠的視線,畢竟這麼個大活人就在旁邊盯著自己看,視線還不怎麼收斂,他就是想注意不到都不行。
不過這種情況,他也只好假裝不知道。否則難道要跟薛蟠深情對望嗎?
所以柏楊只好拿了一本書做樣子,硬著頭皮看下去。
這是一本遊記,作者自號「羈旅客」,去過的地方還真不少,書里的內容也是一半的現實夾雜著一半幻想,還穿插著些當地民俗、古今傳說之類的故事,許多都是柏楊所不知道的,也寫得逸趣橫生。所以看著看著,柏楊還真的就看進去了。
等他看完了一段,轉過身打算跟薛蟠討論一下時,才發現他竟然睡著了。
柏楊鬆了一口氣,忍不住搖搖頭,笑了起來。這一回接觸,薛蟠的處事已經開始越來越成熟,雖然還帶著幾分少年意氣,卻也已經初具家主氣象。加上他生得身材高大,柏楊有時竟也覺得他其實還算可靠,都快忘記,他其實還只是個孩子。
像今天這樣的事情,成熟理智的大人可做不來。
也不知道他那時在外面站了多久,若是自己沒發現,難道就一直這麼站下去嗎?在這種事上,他還真有幾分呆氣。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份純粹的心意,才讓柏楊覺得難得,也覺得……無法視而不見。
薛蟠若不是這個年紀,若不是如此的天然純粹、不加掩飾,他也不會覺得進退兩難。退開,辜負了這樣一片純粹的心意,就連柏楊自己都覺得會有罪惡感。但他難道還能進一步嗎?
可能連薛蟠自己都不知道這些親近究竟意味著什麼。
這註定是個無解的問題,所以柏楊兀自出了一會兒神,回過神來,便將這件事重新壓了下去。眼看著外頭的天色亮起來,再看薛蟠正睡得香,柏楊便輕手輕腳的起身,披了衣裳出去了。
薛蟠能在自己這裡睡著,顯見得昨晚恐怕並沒怎麼睡過。然而柏楊出門時,杏奴和宣兒早已經起來了,正在屋裡說話。
柏楊吩咐了宣兒去為自己要一份水來沐浴。這渾身汗濕的感覺實在是難受,要是不沐浴,柏楊覺得自己一整天都不會自在。
宣兒答應著去了,這屋裡便只剩下了柏楊和杏奴。杏奴往柏楊身後看,一面賠不是,「我們大爺沒吵著柏大爺吧?昨兒夜裡像是長了倒毛刺,一刻都睡不安穩,天不明就過來了,說是怕柏大爺在這裡住不慣。」
「吵著倒是不至於。」柏楊道,「這會兒已經睡著了。」
杏奴撓了撓頭,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好道,「我們爺從來都是這麼個樣子,柏大爺多擔待。」
「放心吧。」柏楊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熱水很快送來,柏楊便直接去沐浴了。
……
薛蟠這一覺睡得很好。他覺得即便是在自己家裡,在自己的房間,也再沒睡過這樣的好覺,安安穩穩,連個夢都沒做,酣甜至醒。
醒來時還有些懵。
他在床上滾了兩圈,才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房間。睜開眼,入目是陌生的家具和裝飾,薛蟠心裡又忽然激動了起來。
這是楊哥的房間!
他就是做夢多沒有想過自己能跟楊哥有這樣親近的時候。這種感覺很……很什麼,薛蟠也說不上來,他雖然這段時間學了不少東西,但拽這些文縐縐的詞還是不成。反正,他只要知道自己心裡很高興很高興就是了。
雖然柏楊是昨天才搬過來的,但這一點都沒有影響到薛蟠的興奮。他將自己埋在柔軟的被褥里,感覺柏楊睡過的床簡直像是開過光似的,頭埋進去深吸一口氣,似乎還能夠聞到陽光的味道。
薛蟠沒忍住,又在床上滾了幾圈,然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柏楊並不在這裡。
他坐起來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昨日特地從自己那邊搬過來的西洋鍾,這才發現,這麼香甜的一覺,竟只睡了半個多時辰。
薛蟠下了床一路往外走,但都沒有見著人,房間裡、院子裡,俱是一片靜悄悄的。
直到繞到院子後面,他才聽見了淅瀝瀝的水聲。薛蟠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這裡是浴房所在。這一大早上的,誰在沐浴?薛蟠左右看看,周圍竟也沒個人守著。
其實裡面在沐浴的人是誰,
第37章 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