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柏楊的聲音輕輕的,在薛蟠聽來,不像斥責,倒像是縱容。
他於是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柏楊能夠在自己懷裡躺得更舒適,同時自己也更方便自己的動作。但做完之後,他沒有立刻繼續,而是就這麼盯著柏楊看。
其實這時候天已經黑了,外面雖張燈結彩,但車廂里除了馬車奔馳時偶爾從被掀起的車簾縫隙之中透進來的燈光,幾乎沒有任何光明,他理應看不清楚柏楊,但不知為何,就著這個姿勢,兩人心裡竟都生出了幾分面紅耳赤的感覺。
薛蟠握住了柏楊的一隻手,另一隻手則在他的臉上輕輕摩挲,掠過他的額頭,眉眼,鼻樑,最後停在唇上。
片刻後他才低下頭去,含住柏楊的唇細細的舔吻吮吸。
這是在馬車上,薛蟠心裡愛重柏楊,當然不敢做得太過分。所以他努力克制著心裡的衝動,只是這麼輕輕的吻他。
柏楊能夠透過他的動作感覺到那種小心翼翼的珍惜和愛護,加上這樣的親吻的確讓人覺得很舒服,所以完全沒有拒絕,反而立刻給出了回應。薛蟠受到了鼓舞,於是吻得更加投入。
投入的結果就是,原本溫柔的吻漸漸變得激烈,有一瞬間兩人甚至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徹底的沉浸在這樣親密的接觸之中,忘卻一切。
但下一瞬間,車身微微一震,兩人便都回到了現實。
薛蟠又在他臉上啄吻了幾下,才艱難的把人鬆開,聲音都沙啞了許多,喚他的名字,「楊哥兒……」
他經常這樣,好像有許多話要同柏楊說,可是自己嘴笨說不出來,於是就一遍一遍的叫他的名字,好像透過這個做法,就能夠將自己心裡的那些想法和感覺都傳遞給他。奇怪的是柏楊似乎也真的從中品味到了許多東西,所以他也很喜歡薛蟠這麼叫自己。
談戀愛應該是什麼樣子,柏楊不知道。但他覺得自己跟薛蟠就是最好的狀態,幾乎沒什麼不契合的地方——或者說縱然有,薛蟠也都會以最快的速度盡數改了來遷就他。所以他時常覺得,兩個人在一起竟比自己一個人時自在百倍,好像他們兩個,天生就該是這麼在一塊兒的。
這會兒柏楊努力平復了一下心跳,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這才注意到兩人吻得太激烈,臉上都是口水。
他拉過薛蟠的衣袖擦了擦,嫌棄的道,「下次別這樣了。」
薛蟠委屈,「我見了楊哥兒,忍不住。」
柏楊白了他一眼,也不管對方能不能夠看到。
但雖然這麼說,薛蟠還是把人緊緊抱著,柏楊也沒有推開他的意思。車廂外傳來的喧鬧聲漸行漸遠,相比已經離開最熱鬧的地段。柏楊靜靜的聽了一會兒,忽然道,「對了,有件事要同你說。等出了正月,我要往江南一趟。」
「什麼?」薛蟠大驚,「回去做什麼?」
「你這話問得有趣,我吃飯的傢伙都在那邊,不去看顧怎麼行?」柏楊道,「我也是才想到,第一個就告訴給你了。這是沒辦法的事,你……」
「我同楊哥兒一道回去。」薛蟠立刻道。
柏楊搖頭,「不行。這邊香料的生意才剛剛起了頭,什麼都沒準備,你不留在這裡,打算交給誰去做?」
薛蟠手下不是沒有人,但是能夠獨當一面,甚至跟內府、長公主府和宮中往來的,一個都沒有。這些事情,少不得薛蟠自己親自去盯著,所以他之前那句話,的確只是一時衝動的孟浪之語。
他是這麼這麼的喜歡這個人,喜歡到不知所措、心跳失序,又是急切又是慌張,卻又不知道自己心裡膨脹著的究竟是什麼,只能任由這樣的情緒將自己淹沒。
但這種原本該令人害怕的情緒,卻反而讓他覺得十分滿足。若能長久廝守,就連這些慌張和無措,似乎也都是甜蜜的。如果讓他稍微離柏楊遠些,就是這世上最可怕的刑罰了。
所以聽見柏楊要走,第一反應就是留人,留不住,自己就也要跟去。
但只要稍稍冷靜,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於是薛蟠沉默下來,不肯說話。柏楊知道他這是不高興了,雖然是早就預料到的結果,但心裡還是不好過。
其實跟薛蟠分開,他又何嘗捨得?但是……「生意總是要做的,莫說是我,就是你不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