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陝州城的局勢有些動盪。不僅官面上人人都捏著一把汗,就連市井百姓們,也品出些風聲鶴唳的滋味。
在這般局勢下,半年來,賈璉第一次抽身繁忙的公務,乘著車,帶上趙天梁趙天棟、來旺來喜、及六七個壯碩家丁出行。
先去鳳姐兒口中的田莊。
陝州府城下轄縣城中,有一平邊縣,平邊縣西北,就是田莊所在。
過中午才忙完公務出的門,雖然一路跑馬,但仍然是黃昏落下後,一行人才抵達平邊縣,尋到田莊外。
莊子的規模不算大,裡頭南北一條街道貫穿,莊外就是雪掩著的良田,四周先圍了一圈柵欄,柵欄後再有一圈土牆,層層疊疊,將莊子護在其中。
「不愧是北地邊疆,到處都修得是塢堡……」
賈璉躍下馬車,感慨一句。
塢堡聽說起源於新朝王莽之時,那時北地動盪,大戶建立塢堡以自保,後來又因為塢堡的存在可以抵禦盜匪或外族入侵,也就流傳了下來,朝廷屢禁不絕。
「也就是現在掛在二爺您名下,不然修成這樣,肯定都得被地方衙門拉了團練。」來旺在旁恭維笑道。
團練就是地方的額外兵員,不必多說。
總之要是碰見了好的團練長官,拉人了當團練,還能發文數給那一戶免了兵役。但若是碰見黑心的了,看誰家人多,就只管團練兵役一齊招呼……
「又不是勛莊,地方官府如何調度,去置喙作甚!」賈璉瞪了來旺一眼,瓮聲說話。
他拋下公務出陝州城,可不是專門給來旺來喜幫忙,用官威壓服本處莊客的。
他還有其他要緊事。
這事情不是別的,專要尋打破北邊榆靈縣的施寇。
別個避之不及,賈璉卻偏要往上面撞,誰叫他看那姓施的賊寇頭子蹊蹺。
……
來旺說話沒討個好,訕訕賠罪退下,一旁趙天梁趙天棟見著了,幾乎要憋著笑翻。
寒冬臘月,莊子外頭的柵欄處無人守著,一行人徑直闖入。
到及土牆圍著的田莊大門前,來旺重整旗鼓,拉著來喜並一幹家丁,惡狠狠的上前拍門。
過來時,遠遠就看見裡頭冒煙,必然是看門的正在烤火無疑了。
「瞎眼的賤骨頭們,開門來!」
聲音傳入。
裡頭烤火的看門人一個趔趄,幾乎倒地,忙起身走近來,隔著門發問:「誰呀?」
「哼!且聽好了!」
來旺挺起個腰,猛然吸氣,教氣息在肚子裡打了個圈,然後吐出:
「今日抵達的,是朝廷中議大夫、上騎都尉、皇策郎、榮國公府承爵嫡傳、現陝州府城中的承運使主官,賈璉賈大人!」
「啊!」
門內傳來一陣慌亂聲響。
裡頭那人背抵著門,驚慌喊道:「雖說入夜了,但莊裡頭空屋不多,住不下這許多官大人……求您等往鄉縣裡去罷!」
門外,連同賈璉在內,一行人額頭上齊齊掛滿黑線。
「話都不會說,起開!」
趙天梁趙天棟並肩上前,嘲諷著擠開來旺來喜,再度叩門。
不一會兒,解釋清楚,曉得是上頭的新莊主來了。看門的那人顫顫巍巍打開門,請一行人入內,再從旁邊小屋拿出一面鑼,去街里喚人起來。
來旺來喜悶悶不樂的跟在後面進入。
他倆被鳳姐兒委派了管這田莊的差事,所以才先來個下馬威,之後才好作惡人,結果趙天梁趙天棟兄弟和他倆放對,壞了他倆好事。
賈璉馬車過了前莊,莊內道路盡頭,就是一座大園子,園子外又修了一堵牆半圍著,顯得與眾不同。
因為鑼聲的緣故,早有人起了,挑著燈高掛起,同時也打開了園子大門來迎接。
再度下車,賈璉迎面就見著個鬚髮皆白的老頭在外站著,一邊來旺來喜閃出,正準備過去說話。
賈璉出聲叫住這兩人,先走上前來發問。
「起來,你就是這裡的莊頭?」
那人原本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