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七,寧國府。?隨?夢?.lā
正是每日裡午憩的時候,可尤氏躺在榻上,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那一夜旖旎過後,她頗慌張了幾日,每每想起自己那晚的衝動行徑,都是後悔不迭誠惶誠恐。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府里上下風平浪靜,絲毫沒有傳出半點風言風語,於是那慌張感也便漸漸的消退了,取而代之湧上心頭的,便是那蝕骨銘心的滋味。
三分忐忑、三分禁忌、加上那從未體會過的勇猛酣暢,讓尤氏每每回想起來,都免不得有些情難自禁。
今兒,也並不例外。
她在榻上輾轉反側半響,忽然把一條纖細勻稱的腿兒翹起,新月也似的足弓往回勾著,似乎要把那雄壯魁梧的身子,憑空勾攝到自己榻上一般。
半晌,尤氏雖是『無功而返』,那巴掌大的瓜子臉,卻早已經紅的不成樣子,埋進枕頭裡冷卻了許久,這才終於消退了些。
隨後她反鎖好房門,將下面貼身的小衣換了,又對著銅鏡呆坐了半晌,卻是再也沒有半分睡意。
於是尤氏推門而出,準備喊了丫鬟婆子,去西府尋王熙鳳或者李紈解悶,誰知一聲呼喊到了嘴邊兒,卻忽聽大門外傳來些斷斷續續的字眼:
「那孫大人……偷心……」
尤氏嬌軀劇顫,身上遺留的燥熱瞬間化為了冰冷,滿心只有一個念頭:自己和孫紹宗偷情的事情敗露了!
她一時只覺得天旋地轉,伸手扶著牆,仍是穩不住身形,踉踉蹌蹌向前撲跌了幾步,忽聽門外又有個丫鬟驚道:「真的?誰有這麼大膽子,挖了別人心肝出來,竟還故意掛在了順天府的鳴冤鼓上!」
「這你就不曉得了吧?聽說這案子是五個素不相識的人,在一個蒙面人的指使下……」
「這麼說死的六個,都是喪良心的人販子嘍?那倒當真是活該的緊!」
聽了這些,尤氏這才算是從鬼門關里,又爬了出來。
而就在她心下慶幸的同時,孫紹宗的心情卻不怎麼好。
昨日在隆盛老店,得知那神秘人竟然再次現身之後,孫紹宗不敢怠慢,連忙將一應人犯帶回了刑名司嚴加審問。
結果審了半日卻是成果寥寥,竟沒有一個人能提供什麼有用的訊息。
唯一一個貌似還有些用處的線索,就是那六顆被挖出來的人心,其實並沒有餵給野狗。
根據那蒙面人的指示,王二狗提前準備了兩隻食盒,並且先將其中一隻放在客棧附近——等到從隆盛老店裡出來,王二狗就把那裝著心肝的食盒,跟提前準備好的食盒調換了。
事後王二狗偷偷回去查看的時候,那裝著心臟的食盒已經不翼而飛,之後也沒聽到有人發現了心肝的傳聞,故而王二狗私下裡揣度著,大約是被那蒙面人收走了。
這條線索雖然有些古怪,而且時隔半個多月也難以追尋蹤跡,但孫紹宗還是與祁師爺反覆分析了許久。
然後……
今天早上天不亮的時候,就有人在鳴冤鼓上發現了一個布包,打開之後,裡面竟是六顆風乾後做成標本的人心!
等孫紹宗趕到的時候,謠言已經沸沸揚揚傳的到處都是。
上面韓安邦、賈雨村召他過去解釋,下面官吏們也是旁敲側擊的打聽。
眼見再這麼下去,事情還不定會被傳成什麼樣呢,孫紹宗乾脆召集刑名司里的官吏,將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仔細的解答了一遍。
於是還沒過響午,『孫神斷片言破奇案、蒙面人巧計誅惡賊』的故事,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雖說在故事裡,孫紹宗英明神武的形象,再一次得到了鞏固,但他卻又如何高興的起來?
蒙面人把六顆製成標本的心臟,掛在鳴冤鼓上的行為,無論怎麼想都是**裸的挑釁!
偏孫紹宗仔細勘查了許久,依舊沒能發信任何有用的訊息。
眼下對那蒙面人,他也只曉得對方身材高大,喜歡挑動別人向惡人下手,並且對京城周邊的黑惡勢力,有著相當程度的了解——偷心案里這六個人販子,可不是馬應爵那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生。
想要掌握人販子的行蹤,並誘使他們毫無防備的上鉤,絕不是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