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近重陽,原本江南風俗,要懸掛彩綢,用蘭草松柏翠竹茱萸等搭建成戲台子,用各色菊花點綴,供奉各色糕點水果,請南極仙翁下降,賜給家中人口多福多壽。林府之前為了讓賈夫人的心情好些,更是用了許多心思,在賈夫人的後院之中搭了一個台子,整個林府更是彩綢飛舞,十分壯觀,如今賈夫人仙逝,這些說不得都要收起來,彩綢都收起,一概改成預備好的白布,林管家來問薛蟠是否要將戲台拆掉,薛蟠搖搖頭,「既然是預備下了,拆了多可惜,先放著吧。」
然後趕製家裡頭的衣服,女眷一概披麻,男的戴孝,還有一概的祭品,迎來送往的家人,負責各式雜事的準備,如此都要安排周全,所幸林府上下,雖然十分傷心難過,但是十分和氣,薛蟠雖然只是客卿,但林府之人卻也不會小看薛蟠,一應吩咐,都認真的辦,如此鬧騰了一個通宵,到了後半夜,李如邦和齊大壯等薛家管事料理好鹽引的改派之事,又一齊前來幫忙,這麼人多力量大,到了次日早上四五點的時候,就已經全部預備妥當了。
薛蟠見外頭無事,又來見林如海,林如海這一夜也是不寐,他眼睛通紅,在籤押房裡頭低頭寫信,薛蟠身後帶著捧著托盤的丫鬟,「世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姑太太去的安詳,人既然已經去了,就請節哀,不要太過於傷心了。」
林如海嘆了一口氣,也不言語,薛蟠命丫鬟上前,「廚房燉了燕窩,還請世伯喝一點。」
「多謝世侄了,」林如海示意丫鬟放下燕窩,勉強喝了一兩口,就又放下來了,「我正在寫信到京中去,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和岳母大人開口,哎,想著昔日夫人下降的時候,是何等的健康,可如今卻不幸早逝,岳母責難起來,我真不知道如何應對了。哎,她老人家已經春秋甚高,貿然知道此事,不知道有多傷心了。」
林如海口中說的岳母,就是指的如今賈家的長輩,史老太君了,她十分喜愛自己這一位小女兒,這樣白髮人送黑髮人,必然是極為悲慘的心情了,薛蟠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世伯不如要多說一些好話兒,姑太太過世的時候十分安詳,如此想必可稍解痛楚。」
「也只能如此了,」林如海嘆道,「一概世交親朋好友都要一一告知,這件事兒雖然不是好事兒,可都是要說的。」
薛蟠喪事已經辦過,哦,那自然是薛蟠家父的喪事,雖然那時候很是懵懂,可一回生二回熟,這時候來辦賈夫人的喪事就很是從容了,他說了一些要緊的事兒,又問林如海,「外頭有侄兒照看著,世伯若是不怕,一概事務交給我就是,有要緊的客人,世伯再見就是,可家裡頭,一應女眷命婦們往來,卻還差一個人來主持著,林妹妹傷心壞了,不好在裡頭主持,還是要請世伯不拘從那一處,相熟的人家,請一位太太來主持才好。」
薛蟠父親喪事的時候,內眷有薛王氏主持,寶釵又很是落落大方,這是才沒有出什麼差池,林黛玉如今年歲尚小,又十分傷心,家裡頭沒有正經女眷幫襯著,只怕不成。
林如海微微沉思,「這事兒不好辦,我原本就是客居,這裡頭相熟的人不多,我也知道家裡頭的姨娘上不了台面,可如今卻也不知道何處來找人。」
只能是慢慢尋了,兩個人還在說話,賈雨村就來報了,稟告了一個十分意外的消息,「蘭台大人,世兄,鹽運使大人來了。」
薛蟠微微皺眉,「楊貝倫來做什麼?」他倒是對著鹽運使沒什麼利益衝突,只是有昨天這麼一出鬧出來,薛蟠天生和林家靠近,自然是同仇敵愾,不願意見到這用心險惡的小人,「若是來弔唁,未免太早了些。」
家眷過世,前幾天的日子一般是留給親朋好友的,然後再是相關的業務來往人人士,最後若是位高權重者,上官會在出殯的時候前來弔唁,鹽運使品級高,應該是屬於上官的範疇,第一天就前來,似乎不符合規矩。
林如海臉色木然,「他這是來認輸了,昨日之事,有世侄主持,他鹽運使已經徹底敗了,不僅僅是鹽引改派的事兒拿不到手,更是得罪了我,甚至得罪了聖上,若是他奪走了差事,辦好了,大約聖上也不好對著他如何,只是如今,他的前途,已經在老夫的一念之間了。」
「世伯,此人不可輕饒,」薛蟠雖然對著賈夫人感情不深,可見到林如海和林黛玉如此傷心,
一百零八、十分驚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