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使不得,」李紈摟著香菱,聽到寶玉這話,不由得笑道,「只怕到時候三妹妹先挨打,寶兄弟你的屁股,也逃不了!」
「外客我實在是不耐煩見,只不過是老爺有命,不得不聽從罷了,」寶玉說道,他嘆了一口氣,「外頭的客人,每一個都是別有用心之輩,來咱們家見老爺不是說這個,就是求那個的,無一不是單純之人,我見了他們那心口不一的樣子,實在是不願意。」
這話說出來,薛蟠倒是頗為驚訝,原來寶玉並不是傻,而是太純潔了,純潔到可以探知到外頭來往的人之內心,故此不願意和這些虛假的人來往,反而願意廝混在內帷之中,薛蟠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寶兄弟,我倒是要交你一個乖,若是遇到那些不願意深交之人,但又不可不交談,那就各說各的。」
「這話是何意?」李紈笑道,「這個說法從未聽過。」
「大嫂子有所不知道,按照姨爹的嚴厲,若是寶玉出去見客,什麼話兒也不說,姨爹必然怪罪寶玉失禮,」寶玉點頭如搗蒜,顯然很是認同這個觀點,「到時候只怕寶兄弟的屁股又要開花,故此這應酬,也是必要的,此人不願意交往,但也不得不說話,那就各談各的,他說功名利祿,你就和他談詩詞歌賦;他和你說什麼故交世情,你就談前朝往事,說一說這歷朝歷代的故事;他若是要和你說什麼官場的事兒,你就多談談那家的廚子,什麼菜好吃,什麼酒好喝,如此就好。」
薛蟠還沒說完,所有的人都差些絕倒在地,就連大病初癒臉色不太好看的惜春也不禁莞爾,寶釵忙道,「寶兄弟,他是誑你的,萬萬不可當真。」
「我瞧著倒也不差,」寶玉若有所思,「若是不喜歡的人,不防按照大哥哥的這個法子如此聊聊,免得老爺又怪我性子乖張怪癖,不和人交往。」
眾女說笑了一番,薛姨媽才從外頭進來,叫丫鬟們上晚飯,她那裡是去準備晚飯,只不過是趁機走開,讓這幾個年輕人自由自在的說笑一番,到了外間,果然已經擺好了一桌大桌子,薛姨媽請眾人坐下,李紈又要站著服侍用飯,被薛姨媽拉了坐著下來,「我的兒,你成日在那邊府裡頭立規矩,要伺候你婆母老祖宗吃飯,累的很,我這裡頭不要這樣拘謹,大傢伙一起好生吃頓飯罷。」又吩咐外頭跟著伺候過來的丫鬟嬤嬤婆子等,「都去吃了飯再過來,我這裡頭有人伺候著呢。」
寶玉跟過來的奶媽李嬤嬤又進來勸寶玉少吃酒,黛玉的奶媽王嬤嬤被另外一個王嬤嬤拉去吃體己酒了,其餘的人見到沒事兒,自然樂得清閒,各自都散了。
許是薛蟠難得回家,又加上黛玉寶玉等人在此,晚飯十分豐盛,薛蟠也很是高興,這比在食堂里吃飯有意思多了,薛姨媽坐在上頭,右邊做了薛蟠寶釵香菱,左邊坐了李紈三春寶玉黛玉,薛姨媽嘆道,「正經就是要這麼多人一起吃飯才有些意思,素日裡頭就一兩個人吃,這山珍海味也吃不出什麼滋味來。」
「姨媽可千萬別這麼說,」李紈笑道,「若是個這話都被這些爺們姑娘們聽進去了,只怕日日要在姨媽這裡鬧騰吃飯了。」
「那可是最有意思不過了,那裡就吃不起呢,」薛姨媽看著這眼前這團團圓圓都是如花美眷,高興極了,「我見著你們可是高興極了。」
許是薛姨媽性子和藹,亦或者是薛家也不比賈府那樣的等級森嚴,不講究許多禮數,幾個人在這裡也鬆快許多,說說笑笑,好生吃了飯。
飯畢後,又一起團團坐著喝茶,薛姨媽說去後頭禮佛去,叫幾個人好生玩。寶玉和黛玉在玩飛花令,又請探春做仲裁官,寶釵和迎春在一邊對著燈看一塊綢面,一邊說要如何如何繡,香菱見到寶黛二人對詩,羨慕極了,趴在炕桌上來回左右搖頭看著兩人對詩,李紈到底不放心賈蘭,又說先回去瞧一瞧,再回來一起帶著眾人走,於是倒是就惜春一個人坐著百無聊賴,拿著幾顆松子在顛來顛去,薛蟠對著惜春說道,「四妹妹身子可大好了?我入宮讀書去,倒是沒來看你。」
「已經好多了,」惜春大大的眼睛裡頭還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驚恐,「多謝薛大哥哥掛念。」
「沒事兒就好,」薛蟠剝了一個鳳翔出的蜜桔,送給惜春,惜春的身子朝著後頭縮了縮,似乎有些懼怕薛蟠,薛蟠奇道,「這是怎麼了?莫非覺得有些冷
五十八、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