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姥姥今日來,先是托人找到了周瑞家的,一來周瑞家的昔日在城外和別人爭買土地,頗多得劉姥姥的親家公之力,這個人情要還;二來也要擺弄自己在賈府的體面,太太奶奶們想見就是能見的。這時候見到劉姥姥這樣感恩戴德,越發的得意起來,「說那裡話。俗語說的:『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不過用我說一句話罷了,害著我什麼。」
劉姥姥因說:「這鳳姑娘今年大還不過二十歲罷了,就這等有本事,當這樣的家,可是難得的。」周瑞家的聽了道:「我的姥姥,告訴不得你呢。這位鳳姑娘年紀雖小,行事卻比世人都大呢。如今出挑的美人一樣的模樣兒,少說些有一萬個心眼子。再要賭口齒,十個會說話的男人也說他不過。回來你見了就信了?就只一件,待下人未免太嚴些個。」
說到這裡,周瑞家的又調笑劉姥姥,「您今個來,見了世面,可也鬧了笑話了,人家是表姐弟呢,被你這眼神不好的人說成了夫妻,幸好他們兩個不怪罪,不然你今個那裡有福氣拿銀子回去的?」
「實在是眼瞎的老婆子,」劉姥姥說道,「二奶奶不怪罪,真是好極,沒有想到那薛大爺也是這樣的好脾氣,沒有罵我,反而賞了我銀子。」
「你且就算了吧,如今瞧著好,可那位爺,凶起來的時候,可是會嚇死人!前頭就是在金陵打死了人,這才入京來住在這府上的。」
劉姥姥暗暗咂舌不已,板兒倒是聽得害怕了,連忙躲在了劉姥姥的懷裡。兩個人一起朝著外頭走去,「如今還早,今年也馬上入冬了,」周瑞家的一邊把她送出去,又吩咐劉姥姥,「過了明年,你若是得空,再來入京也成,到時候你也別空手來,凡是地裡頭的東西,不論是倭瓜還是什麼豆莢,你帶來了,這多少是你的心意不是?到時候太太奶奶們知道了,也高興,如今這城裡頭的菜都是棚子裡頭種的,遠遠沒有你那田裡的好。」
劉姥姥忙道,「有,有,這個有,阿彌陀佛,我只怕太太們不喜歡這田裡頭的東西,故此不敢帶,多謝嫂子指點,明個我就預備起來,多少也要孝敬太太奶奶們一番才是。」只是她還要再問一句,「嫂子你說四姑太太也住在這府裡頭,到時候我是分成幾份送才好呢?」
周瑞家的想了想,「也不拘是幾份了,姨太太住在這府上呢,都是一樣的,你若是分開送,別人倒說你生分了,到時候你還來找我就是,到時候回了二奶奶完了。」
劉姥姥出了榮國府,又在周瑞家坐了坐,這才出城去不提,且說薛蟠拿了平兒的荷包,把銀子打發著給了劉姥姥,這才對著平兒笑道,「多謝平兒姐姐了,今個若不是平兒姐姐,只怕是丟了面子了。」
平兒抿嘴微笑,「爺們出門都是叫地下的小廝來帶銀子的,您自己個沒帶也就罷了,怎麼在家裡頭也不帶個丫頭出來。」
「我最不耐煩有人跟在後頭了,」薛蟠笑道,「倒不是我拘了他們,倒是他們拘了我一樣,一會子勸這個勸那個的。」
「大爺,」平兒眨了眨眼睛,「您賞了銀子,這荷包該還給我了吧?」
薛蟠拿起平兒的荷包搖了搖,「可不能就這麼還了你,你幫著我解了圍,我可是要好生謝一謝你,」他把荷包塞進了袖子裡頭,「等我預備好了謝禮,再把這個還給你。」
荷包是相當隱私的物件了,平兒若不是自己的私房錢存在這裡頭,又因為薛蟠和自己關係不算差,他還是個毛頭小伙子,是絕不會把荷包拿出來的,這時候見到薛蟠耍賴,平兒氣的跺腳,「大爺你耍賴!」
薛蟠做了一個鬼臉,快步走開了鳳姐的院子,今個見了劉姥姥,也算是有些意思,他被劉姥姥這麼一鬧,倒是忘了和鳳姐說做生意的事兒,原本還想著回去再說道說道,只是剛才和鳳姐開了玩笑,這會子若是再回去說正事兒,未免有些不好意思,故此想著就下次再說得了。
薛蟠回到了梨香院,只見到薛姨媽和寶釵都未回來,這娘倆,真是在親戚家過的舒服自在啊,薛蟠搖搖頭,特別是自己的母親,暮年和姐妹重逢,王熙鳳也是侄女兒,真真是半個王家都在此處了,每日不是陪著賈母說話或者是抹骨牌,或者聽戲,就是和王夫人一起做針線活,偶爾還掛念一下在西南的舅舅王子騰,真真是日子過的無憂無慮的,偶爾薛蟠提起家裡頭的生意,薛姨媽從來不過
二十一、大爺你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