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笑而不語,馬嵩似乎明白了什麼,點頭也就不再追問什麼,「請馬兄好生看著吧,」薛蟠施施然的轉身離開,末了留下這麼一句,「揚州城的大戲,如今才剛開始呢。」
馬嵩看著薛蟠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得了薛蟠的承諾,這一下可是比什麼都要強。
觀音巷,侯府。
一位華服花白頭髮的老人坐在花廳之中,用力的拍著桌子,一疊聲的叫人,「來人!拿繩子來!拿板子來,」他一疊聲的叫著,臉漲得通紅,頗有怒髮衝冠之意,「把這個不知道輕重,不知道進退的奴才給綁起來,就地打死!打死!」
昨夜溫潤如玉翩翩貴公子侯琳,這時候灰頭土臉的跪在地上,面對著如此暴跳如雷的父親,絲毫不敢露出昨夜不可一世的表情來,老者左右四五個的清客攔著,「世翁息怒息怒,世兄不過是見不得薛家那小子小人得志,故此出言譏諷罷了,那裡就值當老大人如此生氣的?」
「正是如此,」邊上的人也如此說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沒有這過江龍一來就壓咱們侯家的道理,世兄年少氣盛,說了那麼一兩句,無傷大雅,無傷大雅!」
「這根本不是事兒!」那個老者又用力的拍著桌子,「年輕人鬥氣幾句,算不得什麼,咱們侯家,這點面子是有的,但是這個奴才,」他顯然生氣極了,手掌拍的通紅,其餘的人不敢勸,只能是攔著老者的手,他伸出手戟指跪在地上的侯琳,「這個奴才,居然敢帶著人去驚擾那薛家的人,實在是該死!」
「奴才,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侯家家主說話極為有水平,就算是在自己家中,極為私密的場所,但還不會和外人一樣,說什麼「截殺」,而只是說「驚擾」。那麼這個驚擾,就可大可小了,性質和截殺完全不同。
「世兄也只是魯莽了一些……」清客解釋道。
「老爺,」侯琳膝行幾步,抬起頭來臉色懇切,當然,右臉頰上那紅紅的巴掌印不是很好看,「我是對著那個金陵小兒看不上眼,什麼樣的東西,上不了台面,居然來揚州吆五喝六的,故此沒有給他臉,但是兒子知道輕重,絕不敢在城中做出這樣派人刺殺的事兒,兒子再怎麼年輕不懂事,也知道薛家的小子,身上帶著官身,不是尋常人可以隨意拿捏的。」
「事到如此,你還狡辯?!」侯家家主勃然大怒,站了起來,就要衝上前給侯琳狠狠來一腳,卻又被清客們攔住,侯琳顯然十分懼怕父親,連連磕頭,又再三詛咒發誓,侯家家主這才半信半疑起來,於是叫人來問,管家來報:「家中所有護院家丁昨夜護送大爺回來,就沒有再出去。」
侯家家主這才確定自己的兒子並沒有做出如此犯忌諱之事,他來回在廳內踱步,所以的人大氣不敢出,侯琳也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過了好一會,侯家家主猛地頓足,雙眼凝視虛空,露出了十分震驚的表情,「不對!有人暗算我們侯家!」
「難不成有人借著世兄和薛家那小子起了齟齬的時候,趁機來給他一棒子,然後嫁禍給咱們家不成?」侯家家主邊上留著兩撇老鼠須的青衣秀才模樣微微沉思,他摸了摸鬍子,「難怪外頭的人,就連世翁也覺得是世兄所為!」
「好大的膽子!」侯家家主滿臉通紅,發須皆張,「成日打雁,今個倒是被大雁啄了眼睛,」他顯然也是覺得如此,「該死的奴才剛和薛家小子起了衝突,夜裡頭就有人派了人馬去驚擾薛家小子的駕,明擺著想把這屎盆子扣在我們侯家頭上,別叫我知道了是誰,若是知道了,必然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若非咱們家裡頭辦的,」老鼠須的清客出謀劃策道,「世翁還是趕緊著撇清此事,學生的意思,還需趕緊去個園慰問探視,言明此事絕非自己所為。」
「薛家是什麼東西,也值得我們去探視?」侯琳傲然挺立,「侯家不需要對他解釋任何東西。」
侯家家主正端起了蓋碗,聽聞此言,重重的將那汝窯的水墨梅花填枝蓋碗摜在地上,刺啦一聲,碎玉滿地,「薛家是什麼東西?咱們侯家又是什麼東西?不過是生發了幾年,你就這樣子翹著尾巴驕傲起來了!滿招損,謙受益,老話兒是半點沒錯,都是尋常的商人之家,薛家還得了萬歲爺的嘉獎,如今正經有一個六品的官身,他在林府說的話可半點沒錯,你若是知道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