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
曹公的這句詩,說的就是林黛玉,只見她淚水之中帶著笑容,宛如芙蓉帶露,清麗脫俗,薛蟠原本是尷尬極了,只是見到林黛玉這樣的笑容,只覺得風頓時慢了下來,桂雨也漸漸的停了下來,米粒般的桂花在半空之中飛旋著,飄搖著,林黛玉笑了起來,時間似乎都已經停止了。
林黛玉笑了一下,見到薛蟠的臉上露出了痴呆的表情,不由得心裡想道,「這人怎麼會如此?老是一副發呆的樣子,可真是有趣。」
兩個人這樣說話了一會,其實過了才不過十分鐘的樣子,林黛玉的奶媽就趕了過來,先是把林黛玉扶起來拉在自己的身後,狐疑的看著薛蟠,薛蟠心裡懊惱的很,這和小蘿莉獨處的好時光,才沒多少會,就被人打斷了,他又解釋了一番,林黛玉的奶媽王嬤嬤半信半疑,拉著林黛玉仔細的看了看,「姐兒怎麼又哭了?這迎風哭,日後年紀大了,只怕是見風就要流淚的。」
林黛玉說道,「我這心裡頭不舒服,自然是要哭一哭,嬤嬤管的也忒多了。」
王嬤嬤也不以為意,顯然是習慣林黛玉如此說話了,「我知道姐兒的心情不好,你是有孝心的,擔心太太,只是不能隨便哭,被人瞧見告訴太太去,太太只怕越難過了。」
「嬤嬤說的是,」林黛玉聽說到了自己的母親,也不犟嘴,乖巧的點點頭,「我聽嬤嬤的,這一位,薛家的哥兒,」她朝著薛蟠說道,「追著花生迷了路,嬤嬤趕緊帶他出去罷,只怕爹爹這時候要找人了。」
話音剛落,一群僕婦就到了這邊來,見到林黛玉才放心下來,「老爺尋了姑娘好久,誰知道姑娘在這裡頭,趕緊跟著嬤嬤一起走罷,老爺擔心極了。」
又見到薛蟠,於是把薛蟠也帶了出去,林如海的管家眼錯不見就丟了薛蟠,真是急的要死,所幸這會子都一起見了,林如海見到薛蟠和林黛玉一起出來,倒也不甚在意,他性格隨和,素來不把這些俗禮拘在心中,「這是小女黛玉,你是見過了,」林如海溫和的說道,又摸了摸黛玉的頭,「這是你薛家哥哥,可要懂禮貌哦。」於是通傳了兩人的姓名,算起來,這是兩人第一次正式的見面了。
林黛玉這時候可是端莊極了,雙手疊在一起,放在右腰,端端正正的朝著薛蟠蹲了膝,行了福禮,薛蟠也正容,朝著林黛玉作揖回禮。
晚飯已經擺好了,三個人一起坐下來吃飯,林黛玉算是陪客,坐在林如海的右手,薛蟠坐在林如海的左手,原本林如海請薛蟠上座,他怎麼會肯,只是做在下手。林如海又問薛蟠如何到了後院,薛蟠頗有些不好意思:「適才閒逛,見到世妹的獅子狗,就和它玩樂了起來,不曾想就追到了後院,驚了世妹的大駕,實在是罪過罪過。」
林如海何等聰明,豈不知林黛玉必然又是哭鼻子了,見到自家的女兒如此嬌弱,他是又心疼又是憐愛,對著黛玉嘆道,「你這孩子,如此的愛哭,日後卻不知道到什麼境地呢?父母親疼你是自然的,只是人到底要長大些,不剛強一些,只怕是不成啊,小事就容易傷心,這身子怎麼好的起來?」
林黛玉低著頭說了一聲是,薛蟠有些不忍,於是岔開話題,「我剛才在世妹面前倒是丟了臉,」他笑道,「還巴巴的拿著鄭板橋的扇子說贈給世妹作為驚駕的賠罪,不曾想世妹看不上眼,所幸還有賠罪的地方,我如今住在個園,那裡的竹子最好,聽家裡人說,是揚州之冠,雖然是客居,但還可以勉強坐一個東道,世伯若是得空,不如帶著世妹一起過來遊玩一番,也是我賠罪的一點心意了。」
薛蟠居心叵測,還言明了要林如海帶著林黛玉一起來玩,林黛玉自然是還沒識破他的險惡用心,只是覺得這個人倒還不錯,知書不知道,達理倒是可以的。算起來是自己個無理取鬧,卻不曾想此人性子倒也溫和,還想著邀請父親和自己去玩,她來揚州不久,這揚州的許多景致自然沒去,只是聽說著揚州城裡頭,若是論起竹子,最好的自然是在個園。黛玉素喜青竹,若是能夠得去個園一覽,也是極好的消遣。
知女莫若父,林如海抬起頭看到了林黛玉,就知道她有所意動了,南邊的風氣,和京中不同,姑娘家雖然要顧忌著些,但也無需說要十分忌諱著不能見外人,何況林如海對著薛蟠的第一印象極好,於是說道
十七、微微一笑很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