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原本好幾日都難痊癒的風寒,居然一夜之間就好了,薛蟠用了早飯,在薛王氏再三叮囑不要惹是生非後,精神抖擻出了薛府,薛安已經在外頭等著,兩個人一起,朝著孫聖台附近行去,這個孫聖台不是齊天大聖孫悟空那個孫聖,而是孫思邈昔日來金陵坐診之舊址,千年下來,此地的藥店醫館乃是金陵城之中最多的地方,也是薛安這三房主管藥業的大本營。
馬車到了一處十分軒然的店面,門口已經許多人候著了,薛蟠下了馬車,見到門口有藍底金字牌匾:「德芝林」,這名字倒是和黃飛鴻的寶芝林,名字兒有點相像。
門口的執事管事等見到薛安,連忙打千請安問好,倒是把薛蟠拋在一邊了,薛蟠也不生意,隨著眾人入內,邊打量著這德芝林的場景。
德芝林是前店後院的結構,店面雖然不大,可跨步進了大門,裡頭軒然闊朗,一個巨大的庭院四周都擺著從地到天花板密密麻麻的抽屜,顯然就是各式各樣的藥材,裡頭的人往來不絕,又有穿著青衣短打的小廝,在四處迎候前來抓藥的客人,執事們迎著薛安和薛蟠到了後頭,隔了中門,後頭是一個巨大的廣場,上面竹覃上,曬著各式藥材,薛安隨意的發問,顯然對著藥材是十分熟悉的,「舊年在貴陽要回來的龍舌草,可是曬好了?那東西藥性猛烈,不是三蒸三曬,怕是不成的。」
「已經曬好了,」靠著薛蟠的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回道,「按照咱們家傳下來的藥方子,磨成粉,預備做生肌丸。」
薛安點點頭,對著薛蟠解釋道,「生肌丸是用在戰場上的多,這丸藥最是能夠癒合傷口,恢復肌理的,咱們家特意在貴陽採辦了許多的龍舌草,預備著要大批量做的,可是。」薛安搖搖頭,「我這一次去兩廣和關外,想著找法子把這藥進到兵部和鴻臚寺去,可惜沒路子。」
薛安還有一句話沒說,昔日這薛家的藥業能夠興盛,到底還是要看著薛定的本領,以及四大家族的關係,若是薛定身子好的時候特意花上精力人力物力去打點,太醫院和兵部未必打不進去,可薛定三兩年的時間都是臥床不起,那裡還有精力去拓展新的業務,能夠勉強維持現在的局面就已經很是不易了,這一點倒是不必和薛蟠說,免得他覺得自己遠遠不及先父。
到了後頭,又是有幾進院子,薛蟠跟在薛安後頭,進了禮堂,上面牌匾「妙手仁心」,下面又寫兩個大字「唯德」,落款寫著,「同鄉世教弟丙寅年進士及第探花句容縣馬遠山敬題」,兩邊有對聯兩副:「協力齊心,君臣佐使。同工異曲,丸散膏丹。」「藿香木香四季春風常惠我,生地熟地一團和氣最宜人。」字跡端正,乃是浙東節度使王士靜所書。
一群人先在禮堂之中,祭拜了幾位醫家的先輩賢人,比如這華佗、孫思邈、扁鵲等,焚香禱祝一番,眾執事請薛蟠等人在邊上小廳奉茶,等到坐定,哪一位白髮蒼蒼的老管事,喚作李青者,拿著賬本上前預備稟告這些日子的事務,卻被薛安攔住了,「今個,且不忙著議事,有件大事兒,我要說給大傢伙聽。」
「老爺過身了,我這個做弟弟的,護不住長房,實在是慚愧的要緊,所以我預備著去城外,給老爺守靈三年,小懲大誡,這算是給自己的警醒,這三年,我手裡頭管著的藥業事務,都交給大爺管著。」
地下的人大嘩,隨即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不少人用狐疑的眼光掃視著薛蟠,饒是薛蟠臉皮極厚,也忍不住臉色發紅,薛安咳嗽一聲,「這德芝林的藥業,原本就是我們兩房的生意,和公中不相干,我三房是小股份,大股份都是長房來拿著的,原本按理來說,也應該是長房來管,李管事,」薛安對著李青說道,「你是咱們德芝林的老人了,日後大爺說什麼,你只管辦著就是。」
薛安說完了這話,又從腰間拿出了一個香囊,裡頭是一枚小印,交給了薛蟠,他隨即起身,也不和眾人說話,徑直走出了小廳,只留下了鬧哄哄的一群人,和一個忐忑不安的薛蟠。
地下的人還在震驚薛安突然交權一事,忍不住互相討論著,也有人冷眼窺視薛蟠,只見到薛蟠不慌不忙煞有其事的慢慢品茶細飲,面對著熱鬧的如同菜市場一般的小廳眾人視如不見,過了好一會,小聲議論聲這才慢慢地停了下來。
李青朝著後頭擺擺手,坐在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