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愷運似乎已經忘了自己在皇帝那裡所說的要找一件制衡天下約束百官的東西,每日只是在薛蟠這裡頭混日子,薛蟠聽一聽這些黑歷史還蠻有趣,再者王愷運幫助自己也是甚多,他不想幹活不想辛苦,薛蟠也不強求,橫豎自己原本就是招一個待客的清客罷了,王愷運當的極好,薛家又不差這麼一個人的開銷用度,若是王愷運願意,就在薛家養老也是無妨。
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別的變化了,對了,還有薛蟠生意上也有些許變化。這一日乃是薛家大小掌柜掌事們匯報自己個年度工作和收成的日子,梨香院外大小馬車將此處的小路圍得水泄不通,薛蟠如今也有不少官場上來往的同事好友了,再加上偶爾也有那麼幾個素日南邊認識的外官,薛蟠如今大小也是輪得到收碳敬和冰敬的「要員」了,故此入了冬的這些日子,也有不少官兒來孝敬,但今日就不成了,巷子外頭就不得入內,禮貌謙遜的薛家管事們忙道對不住,「今日我們家大爺要料理家裡頭的事兒,實在是沒有時間招待各位外客,還請回吧?」眾管事也不受拜帖和禮儀等物,只是禮貌謝絕,「若是要再拜訪我們家大爺,請明後日再來就是了。」
來拜訪的眾人都知道薛蟠雖然當著官,可家裡頭的生意也是做的極大的,素來京中的風俗到了十一月生意就要算賬盤賬,年底統計了,故此這個時候薛蟠料理家裡頭的生意,也是正常的。
知道薛蟠家裡頭有事兒要料理,於是外頭的人也就散了去,也不知道是這些日子怎麼回事,薛蟠這邊突然出現了許多武官來往的樣子,薛蟠還頗為奇怪,自己又不是武將出身,雖然之前在天竺算是統帥兵隊過,但也沒有這麼武官上的交情,還是臻兒懂事,「大爺說什麼胡話呢,二舅老爺當著這個尚書大人呢!過來走您的門路,難道也不是尋常的事兒?」
臻兒嘲笑薛蟠無知,薛蟠打定主意過了年就要把臻兒打發給金寧去磨練考驗,不能夠再留在自己身邊嘲笑自己了,除卻這個關係之外,王愷運也點出了其餘的原因,「只怕還是史鼐的緣故,文龍這樣的本事,只怕是外頭早晚會知道的,知道你輕易之間就將一鎮節度使給扳倒了,可見力量極大,雖然不求在你這裡頭升官,但起碼也不要得罪了你這個大衙門,如此才好,難道不是嗎?」
薛蟠無奈,但是有客上門,一概回絕了也不好,於是待客是待的,但是重禮是一概不收的,若是地方上的土儀,薛蟠是會要的,這或許也是史鼐為什麼別的不送,就送了這麼多頭羊的緣故。
這邊人漸漸散去,梨香院裡頭薛蟠的外書房,管事們都一齊到了正在做著喝茶互相聊著天,只聽到後頭咳嗽一聲,眾人頓時站起,松竹梅的紫檀木屏風之後轉出來了一個少年郎,身子高挑,蜂腰寬背,穿著一聲天水碧的夔紋銀線出狐狸毛的長袍,腰間繫著紫金白玉腰帶,頭頂雙龍搶珠通天玉冠,髮鬢如墨,劍眉星目,眼如秋水,四肢修長,手上戴著一個翡翠的扳指,環顧四周,嘴角露出淺笑,雖然年輕,可氣勢頗足,眾管事早就站了起來,一起彎腰鞠躬,「大爺。」
「都不必多禮了,」薛蟠這邊坐了下來,「這一年又要過去了,盤賬算賬,算一算這一年的出息,叔叔伯伯們都請坐吧,大傢伙忙了一年,今個早些議定好了,早些封賬回去過年也就是了。」
張管家在一側,展開賬本,一一點卯,點到自己名字的人站起來,對著薛蟠匯報賬目,薛蟠自然也有準備,每人都列了一張紙在面前,這一年賺了多少錢,虧了多少錢,投入多少錢,薛蟠是一目了然了,當然他也不是說都什麼和氣的,做生意治家,若只是和氣,那是一點用處都沒用的,恩威並施說不得要一起的來,一些薛家的拳頭產品生意,利潤就算是有一些,薛蟠也是不滿意的,比如這玄緞還有藥丸的生意,如此東風在側,利潤也就是一般,這就是薛蟠不滿意的了,於是他也就說了幾句重話,那些管事也不敢小看了薛蟠,誰叫這位大爺是十分精明的主兒呢,人家不說,不代表不知道。
薛蟠治家的風格是你在規則之內貪一些小便宜,我權當看不見,水至清則無魚嘛,總是要給人留一些餘地的,至於說自己個有些生意和薛家搭在一起賺錢的,薛蟠也不會阻止,反而會贊成並且支持這種商業上綁在一塊的行為,但是若是想著中飽私囊,那就是絕對不客氣了,
二、薛蟠理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