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林嵐眯縫著眼,想著事。
暮春時分,柳絮紛飛,落得河面都是毛茸茸的。他漸漸捋清了整件事的思路。不論是建酒樓還是辦私塾,其實薛家都沒有什麼所謂,能賺錢,就是開青樓都不是問題。
南雍與薛家合辦的私塾,就有些像某某大學附屬中學的感腳了,至於是圈錢還是真的培養精英,那就不得而知了。江南富庶,這樣打著南雍旗號的私塾,自然會有人爭破頭想進來。烏衣巷一條街,加起來四十餘間房,足足可容下千人有餘。
每年三兩銀子,拋去微弱的成本,足足有兩千多兩收入,自然是筆不賠錢的買賣。千萬別小瞧了兩千兩銀子,在大京朝,當朝一品大員,若是光按俸祿來看,每年也不過幾百兩銀子。
馬車停在畔池邊,血徒將一壺白干遞上,這酒是小凡用林嵐說得方法,將白酒蒸餾濃縮得到的,白酒蒸乾,簡稱便是白幹了。
「喝點吧,看你臉色很難看的樣子。」
林嵐接過酒,說道:「這玩心計,確實沒有給他一刀來得痛快。」
「這些老傢伙,個個都活成了人精,您要跟他們打交道,自然是吃點虧。他們又不是傻子。」
林嵐一口酒入腹,有些燒喉嚨,他眯縫著眼,說道:「是不簡單啊。走吧。」
「您去哪兒?」
「薛府。」
血徒一滯,說道:「您若是要動手,我可護不住您。」
「放心,我只動口。」
……
……
薛府的燈籠依舊是掛著治喪時用的白綢,靈堂依舊撤去,但堂前的白燭依舊還點著。今日是薛蟠死的五七。
大京朝不管是有錢人家還是貧苦百姓,人死後,便於「頭七」起即設立靈座,供木主,每日哭拜,早晚供祭,每隔七日作一次佛事,設齋祭奠,依次至「七七」四十九日除靈止。
林嵐坐在車內,呢喃道:「真是晦氣。」
血徒偷摸著喝了口白干,「有什麼好晦氣的,人死在我手上,又不是死在您手上。」
秦淮河上的謀殺案,至今都沒什麼下文,這讓薛家人很是悲憤,畢竟他們在明,對方在暗。
薛府的管事匆匆跑來,站在馬車邊,道:「林司業,裡邊請。」
林嵐起身下馬車,說道:「不必等了,晚些我自行回去。」
血徒遲疑了片刻,「還是等您吧。」
管事瞥了眼馬夫,心裡暗道這僕人好生不懂事。
「那便隨你。」林嵐朝薛府走去。
堂上坐著的中年男子,自然不是薛老太爺。林嵐這個後輩,自然不需薛老太爺親自相迎,而是薛家的二爺,薛勁。
「林司業光臨薛府,不知有何貴幹?」
林嵐被請入客座,瞥了眼薛勁,道:「倒是沒別的事,今日上府,就是想問問,烏衣巷薛家與南雍合作的學院,薛家準備如何辦?」
「如何辦?這好像是林司業您該考慮的事吧。」薛勁乾笑兩聲,搖頭晃腦地吹著杯中的茶葉。
薛家如今大筆的生意,都是由薛雲把持著,他是庶子,自然沒資格與薛雲爭奪什麼。可如今薛蟠一死,薛雲無後為繼,薛蝌之父,又已經早逝,薛蝌又不是經商的料子。薛老太爺不得不考慮將接力棒轉交給這個庶出的薛二老爺手上,算是替薛貴鋪平道路。
薛二爺如今春風得意,自然說話都是硬氣的,掃了眼林嵐,又不住地笑起來。
「你們薛家不蠢,在下也不傻,替你們薛家當掌柜,沒那麼好的事,而且……」林嵐眯縫著眼,當初以為是吞了薛家的宅院,如今這麼一看,倒是包家的宅院變相地被黑了進去,「包家的宅院,可沒說租用給南雍當書院。」
「林司業,您可是國子監司業,此等大事,豈可被一些蠅頭小利而干擾?」
「呵呵,干擾什麼?干擾到薛府的生意嗎?」林嵐笑了笑,替薛家做嫁衣,這事情,他腦殼燒壞了才幹。
薛勁衣袖搭在膝蓋上,緩緩道:「林司業若是不願意,相信姚祭酒隨時可以換個人,您是明白人,希望不要誤了前程。」若是一月之前,他自然不敢如此說話,但如今薛家一半的產業落入到了他的手中,所謂父憑子貴,如今薛老太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