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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姐是管事奶奶,對著銀錢財物等事最是敏感,電光火石間,就明白這背後的玄機。饒是久見世面如她,也被驚了一驚,道:「這話可不是亂說的。且不說林姑娘是府里正經的外孫女,又有老太太千疼萬疼的。便是這事成了,林家姑母的那些陪嫁也不可能盡數入了太太的手上。」說到這兒,卻是頓住了。自己這位姑母的手段,幾個月來可是看了個遍。能在老太太的眼皮底下輕輕巧巧地收了管家權,又能壓製得自己說不出話來,可見未必成不了這事。
平兒見鳳姐忽地沉默下來,便道:「說句不該說的,不管這話是真是假,奶奶也該盡著為自己考lǜ 考lǜ 。不能老是替人當刀子,招來多少埋怨。二太太能管家這麼多年,固然是大太太那頭不得力,但也不少二太太的手段。現今大奶奶也是在幫著管家,活兒卻都是奶奶操持,也沒落了個好,人人贊著那邊兒慈善。自奶奶生了大姐兒,這都幾年了,也未見個動jìng 。雖說咱們爺嘴上沒說什麼,未見得心裡不是想有個哥兒的。還不如丟開手,養好了身子,給爺添幾個哥兒才是。」鳳姐笑道:「哎呦,小蹄子如今嘴皮子越發利落,都教xùn 起我來了。你奶奶我沒生兒子,正好不是給你讓道了。」平兒呸道:「人家好心勸著奶奶,卻是當了驢肝肺。生兒子也要有那命,我可是不願的。」
這話卻是平兒的心底話,看那趙姨娘,生了兒子又如何,不過是從丫鬟提成了姨娘。可滿府里,誰又看得起賈環,和寶玉比起來,簡直一個是地下的爛泥,一個是天上的活龍。若是這樣,情願不要生才好。鳳姐雖說嘴上調侃著平兒,心卻是漸jiàn 沉了下來。平日裡對著管事媳婦子吆五喝六,人前風光時還不覺得,靜下來時偶爾想起,到底是一塊心病。
晚上,賈璉和鳳姐雲消雨歇後,攬了鳳姐的肩膀,兩口子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想起白日裡從平兒那裡聽來的事,鳳姐便對賈璉說了,就見賈璉訝道:「了不得,若是這事成了,被有心人捅到有司衙門去,咱們家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二太太可真是大膽。」
鳳姐想到自己在風月庵幫著淨虛那老尼辦的一些事,也是打量著無人敢申訴,便偷拿了賈璉的名帖去了衙門斡旋,吃了幾千兩的訴訟銀子。想必王夫人也是如此盤算著林家,就道:「林家那邊都沒什麼人,誰會告到衙門去?」賈璉奚落道:「真真是婦人之見。林家族裡雖離著京城不下千里,卻得林姑父饋贈的田莊房舍。且這財產也不是單與了誰,而是扶助族中弱老,供子弟讀書所費。上至族長,下至族人,無不感念林姑父。即便是流寓在外省做官的林家人,知道了也要讚嘆一聲。且林姑父官至二品,朝中同年同門甚多。若是林妹妹遇到什麼事,即使幫不了什麼忙,總有人願yì 出頭。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事情既是做下了,總會留下些痕跡。若是有人成心尋隙,又能瞞了誰去。」鳳姐道:「我今日聽了也是唬了一跳,但也不似你說的那般嚇人吧?咱們府里才出了位娘娘,正是錦上添花的時候,誰會這般沒有眼色?再不濟,不是還有王家?」
賈璉聽了,抽身坐起,正色道:「別動不動就是你們王家如何如何。說句你不愛聽的,太太這回做的可是謀財害命的事,若是經了刑部,即使王家舅舅進了內閣,幫著說項,也不會輕輕放過。御史知道了,一本本奏摺參上去,咱們誰都沒辦法。傳揚開來,京城中誰家還願與咱們家打交道?就是娘娘,在宮裡怕也是抬不起頭來。」又道:「我原不過是想借著老太太分潤點林姑母那些田莊鋪子的出息銀子,且是用到公中去的。想不到你這位姑母卻更心狠手辣,連命都要算計了去。」鳳姐忍不住辯道:「這也只是傳言,不見得就是真的。」賈璉哂道:「無風不起浪,這話不見得就是假的。我勸你日後還是小心些好。」鳳姐聽了,半日不言語,一忽兒想到自己做下的那幾樁事會不會被人再次捅了出來,一忽兒想著自家姑母原是這般的人,心中不禁有些不安。一夜翻來覆去的,睡得不甚安穩。
榮國府里同樣睡得不安穩的還有一個人,卻是薛寶釵。臨近年底,這府里各處都忙碌了起來。想原先在金陵的時候,哥哥還在家,成日裡尋了新鮮物件回來哄母親和自己高興,下人們也是除塵灑掃,採買年貨,一派熱鬧。如今寄居在此,哥哥遠在邊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