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闊遼遠的草場上,一個著杏紅衣裳的女子緩緩地走著。
長長的牧草沒過了她的小腿,一隻隱沒在牧草中的白色綿羊被她驚走,逃了開去,引得她笑聲連連。
日頭曬著她,也不甚暴烈,只柔和地灑下一層金色的光輝,曬過的芒草揚起些碎末,輕飄飄浮在半空。
也不知怎的,她突然笑道:「常說不知天高地厚,原來天之高遠地之深厚,非立於天地之間不可知也。從前是真真的不知天高地厚。」
一個年輕男子跟在她身後,一左一右各牽著一匹馬,也不答她的話,只問道:「你果真再不騎馬了?今日若不敢騎,日後只怕更不敢騎了。」
杏紅衣裳的女子回頭道:「咱們走回去不行?」
那男子嘆道:「只怕走到天黑才得回府。如今他們恐怕正四處找咱們呢。」
原來這林黛玉的馬受驚之後亂奔,水溶又急急追來,並未有人跟從。草場之大,不可辨馬兒行蹤方向。牧草又盛,順著馬蹄印子找恐怕也得找上半天。
只聽黛玉低聲道:「要騎也不是不敢,只是如何上馬呢?」
因想起剛才下馬之時水溶攬了她的腰,不由臉上飛上紅暈。
水溶失笑,原來一路磨蹭不肯上馬,是這個緣故。因想逗她一回,又怕她臉皮薄,要生氣,便生生忍住了,道:「這個容易,你只管踩著我的背上去就行了。」
黛玉聽了忙擺手道:「這怎麼使得?」
心裡想著,我連王八的背都不敢踩,怎麼敢踩你王爺的尊背。或許是開闊的草原讓黛玉少了拘束,也或許是剛才死裡逃生讓她看開了那些俗禮,她心裡這麼想著,居然也就說了出來。
水溶聽了,皺眉道:「怎麼也學清兒那小丫頭,貧嘴貧舌起來?」
黛玉看他皺眉,仿佛又看到水清黏著水溶撒嬌做痴的情狀,因嘆道:「我要是也有個哥哥就好了。我心裡對阿清可羨慕的緊。」
水溶道:「清兒倒是和你一見如故,從前只有父親叫她阿清,別人叫了她要生氣,如今倒是讓你這麼叫她。她這性子日後吃虧的地方多了。」
黛玉道:「我看阿清這丫頭面兒上雖憨玩兒,大半也是太妃和你寵的,內里可精明細緻著呢。」水溶道:「但願如此,我便阿彌陀佛了。」
頓了頓,忽然停下來,道:「說起來,以前清兒上馬,都吵著要我用兩隻手握在一起給她搭個腳蹬子,像這樣。」說著把兩隻手手指交叉握著,示意黛玉踩著上馬。
黛玉正在猶疑,忽地那大黑馬的的跑上來親熱地蹭著黛玉,然後後腿一屈,跪了下來,也示意黛玉上馬。
水溶恨不得一鞭子抽在它馬屁股上,真是個見風使舵,吃裡扒外的賤馬。
黛玉看看水溶,又看看大黑馬,不知如何抉擇,哪邊都不敢得罪。最終還是水溶吃不消,妥協道:「你還是騎這匹黑馬罷,它雖高大些,竟通人性,或比這棗紅馬更好騎些也不一定。」
說著把棗紅馬身上的馬鞍除下,安在大黑馬身上。黛玉方小心翼翼坐上了馬,那大黑馬後蹄一撐,穩穩站了起來。
北靜王這裡也翻身上馬,指點黛玉拿好韁繩,又示範了一遍姿勢,黛玉方緩緩策馬前行。
兩人低速前行了一陣,遠遠看見幾個小黑點,不知是不是西寧王府的人,過了一會兒,水清的聲音遠遠傳來:「哥哥!林姐姐!」只見是水清騎著馬飛馳而來。
直奔到不遠處,水清方勒馬站住,哭道:「林姐姐,你沒事吧?可嚇壞了吧?都是我不好,你不生氣吧?」
黛玉見水清改了稱呼,不禁笑道:「為了當這個林姐姐,我可是吃足了苦頭。如今終於得償心愿,高興來不及,怎麼會生氣?」
水清破涕為笑,道:「那我以後便一直叫你林姐姐可好?」
水溶心想,那我這稱呼也該改改了。說話間西寧世子也趕到了,見兩人無事,便也放下心來。水溶問道:「母親和姑姑可回來了?」
西寧世子道:「放心,不曾回來,聽說今兒元寶山上的法師開壇講法,能耽擱上大半天,估計這事兒能瞞得過去。」
說著指著水清道:「不然這小丫頭片子可要受罰了。」
水清苦著臉道:「母親眼線多著呢,
卅三回賢主人怎奈撒痴馬雙姝游竟遇呆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