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陵子意氣爭長短·玉面郎神箭救死生
一時幾人至了醫館,那郎中為少年診治已畢,道是並無大礙,不過流了些鼻血,面上有些青紫罷了,上些藥便無事。那少年坐著讓郎中上了藥,又討水洗了手臉,將衣冠整理了,便向瑧玉等人見禮道:「多謝幾位世兄。在下陳也俊,這位韓世兄是識得的,只不知這二位世兄如何稱呼?」馮岩亦起身行禮,說了自己名字。瑧玉薛蜨忙還禮,兩下通了名字,馮岩便向瑧玉笑道:「原來是兄長。咱們兩家原是有親的,那日兄長往我們那邊去,我竟不在家,故而不曾見得。」薛蜨因笑道:「這裡不是說話處,咱們且出去吃酒,我作東道。」眾人聞言,都同他往外邊來。
一時幾人隨薛蜨行至一家酒樓門口,抬頭見牌匾上是「醉仙居」三字,一徑進去,便有跑堂的來將五人引至樓上一間臨窗的雅間,又問點何菜。薛蜨便讓馮岩二人點,那喚作陳也俊的少年面薄,只推讓眾人;薛蜨因笑道:「原特特請你們的,又讓起他兩個來。若不為你二人,我也不請他們了。」說得瑧玉同韓奇都笑了,馮岩方點了兩個,陳也俊也學樣點了。薛蜨又將往日瑧玉同韓奇愛吃之菜加了幾個,令去做來,幾人暫坐著喝茶說話。
薛蜨因見馮岩生得不俗,料知他素日也是習武之人,便笑道:「今日咱們既會,則是有緣,此後常聚才好。我本待明日往射圃去的,若兩位無事,便一道去可好?」韓奇聞言雙手亂搖道:「要去你們去,我且不去的。」瑧玉知其向來荏弱,於騎射一事並不精通,乃笑道:「那個還笑你不成?不過閒時作耍罷了。」韓奇聞言,只得應了。馮岩素日也曾演習騎射的,聞這話便想:「若不去,只怕薛家公子面上不好看,疑我薄了他;況瞧著他也是任性灑落之人,倒堪為交結,林家兄長同他又親近,如此想來,還是去的好。」於是笑道:「薛兄有令,在下莫敢不從。」幾人又敘了歲齒,那陳也俊如今方十一歲,韓奇十二歲;馮岩與瑧玉薛蜨兩個同年,只是生日略小些,當下各改換了稱呼,一時菜已上來,於是又吃了一陣子酒,方各自拜別,不在話下。
翌日幾人便往射圃而去。瑧玉同薛蜨各帶了自己常日用的弓箭,及至約定那裡,卻見韓奇空手而來,乃問他之弓箭在何處。韓奇把頭一扭,道:「我知你們要看我的笑話,特地不帶來的。」二人聞言都笑,不好再強他的,乃一道往射圃而去。及至那邊,見馮岩同陳也俊兩個業已到了,二人身上皆掛著弓同箭囊,幾人見過,便一道往圃中而去。
及至圃中,早有幾個草靶支在那裡,幾人各自取了弓箭站定。瑧玉留神看時,見馮岩今日一身素銀,腰間系一條天藍鸞帶,足登青緞小靴,越顯得英姿颯颯,其搭箭彎弓之勢駕輕就熟,竟不輸與薛蜨的,乃心下暗自讚嘆。蓋因薛蜨前世便諳熟騎射,如今重生,亦勤加演習,故少有能同他比肩者,而馮岩小小年紀卻有如此之能,著實令人可驚可嘆。因見他往那箭囊里取了箭矢,便著意看他射得准否。
原來馮朝宗只令幼子不得顯示其雙臂神力,到不曾禁了他騎射之事,因此馮岩當下也不藏拙,拈弓搭箭便射,只聽得一迭聲破空之響。定睛看時,只見那箭矢盡扎在靶心之處,其中兩支竟幾透草靶;眾人都拍掌叫好。韓奇見了,咋舌笑道:「這靶子可用不得了。」正在稱賞,只聽身後有人笑道:「好箭法!」眾人回頭看時,見是衛若蘭同馮紫英及寶玉兩個來了。彼此見禮過,寶玉見馮岩面生,乃笑道:「這位兄弟我卻不認得的。」馮紫英便告訴了,薛蜨便對馮岩笑道:「這便是我姨父家的表弟,名喚寶玉的是。」馮岩早聞他素日行徑,雖不以為然,倒也不曾現在面上,當下同寶玉兩個行禮罷,馮紫英因笑道:「今日來得巧,竟遇見霦琳也在這裡。常日裡聞人說你是神射,竟未曾得見的,如今一睹,方知此言非虛。」馮岩忙笑謙道:「哥哥謬讚了,不過閒時的頑意,那裡就稱得上神射。」
那衛若蘭聞言,顧自向馮紫英和寶玉兩個笑道:「你們真箇有趣,皆不同自家親戚出來,反同外人混在一處的。」寶玉方可,馮紫英聞言,面上倒微微變色,顯是有些不快。原來他父親同馮朝宗兩個是同宗的兄弟,雖未有甚麼矛盾,關係卻也原非緊密;及至他和馮岩這一輩,更無甚多來往。蓋因當日馮長安聖眷正隆,馮紫英之祖父恐人言其攀附權貴,又恐其功高震主引得
第三十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