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子喜迎千金女·中山狼恰娶河東獅
卻說過得三日,便是迎春回門之時。那日邢夫人早早便起得床來,一徑梳洗過了,換了衣裳;恰鳳姐兒也起了大早,領著若哥兒往正房這邊來。邢夫人見他二人來了,便向賈若笑道:「你作甚麼起得這們早?」賈若卻一本正經道:「今天姑姑回來,不可不早起的。」邢夫人喜得了不得,笑道:「若哥兒,你這都是同那個學得這般做派?瞧著倒同人家十幾歲的哥兒一般懂事了。」幾人說笑一陣,又往賈母上房裡省過,自回房裡用了早飯,便在那裡等迎春回來。
不多時,便聞得人來報說:「姑爺同姑娘進府了。」邢夫人聞言,忙著趕出來接著;卻見他兩口兒相攜著來了,神色倒甚是親密,先就放了一半的心。於是忙教他二人去見過賈母,又往房裡見了賈赦;賈璉知母親必是有話同迎春說的,便拉了佳言往外去;恰這日瑧玉同薛蜨也來了,於是便同他幾個往一處去,自往那裡吃酒。
邢夫人見他幾個走了,便拉著迎春上下打量了一回,尚未及得問甚麼,便見探春等人來了,忙又讓座。一時眾人各自坐下,只湘雲不坐,卻過來直向迎春臉上端詳;惜春見他如此,笑道:「雲姐姐,你看甚麼?」湘雲笑道:「我見二姐姐氣色倒比在家時候猶好了些似的。」眾人聞言,卻都上來瞧,皆笑說果然不錯,直將迎春看得臉色緋紅。他姊妹又說笑一陣,寶釵同黛玉卻知邢夫人要同迎春說話,是以起身笑道:「咱們且回去罷。」眾人也都知其中原故,是以皆笑起身告辭去了,只留他母女兩個在房中。
一時邢夫人見眾人都去了,乃拉迎春坐在自己身側,一疊聲問長問短;迎春一一答了,又將自己心下所疑同他母親講了,道:「若不是母親日前同我講那些,我卻也是不知曉大爺這話中意思的。只是他母親何故待他若此?縱不是親生,也不該施如此狠辣手段才是。」邢夫人聞言,卻沉吟了半晌,方道:「這人之心思,卻最是難測的,甚麼想頭都是有的;你且不用理會這些。你既是嫁了他,自然要凡事以他為先。縱有些事體你不曉得原故的,也只管依著他所說去作便是。若你婆婆囑你甚麼,先回來與我說,我替你拿個主意。」
迎春聞言,雖不甚解其意,依舊點頭應了。邢夫人因見方才問他情景,他在那處倒也算得稱心遂意,是以將那擔心又去了幾分,不過又將這幾日想起先前未說之事囑了他一回,又教他「不必惶恐,若有事便回家裡來說」。一行說罷,因見已至正午,便教人出去問佳言一聲兒;不多時只見那人回來道:「姑爺同二爺連同林家大爺、薛家大爺在外面吃了。」邢夫人聞言,便教人在自己房裡擺飯,同迎春一道坐著吃了;待到下午,他兩口兒便辭了這裡,仍往家中去訖。
鳳姐兒覷著他兩個走了,便往邢夫人房裡來,笑道:「我瞧妹妹這光景,像是同妹夫也頗投契的。」邢夫人笑道:「小兩口兒新婚,自然都是千好萬好的。只盼著他兩個日後也能同現時一般罷了。」正在說時,見賈璉往這邊來,笑道:「方才同兩位表弟談論那趙家妹夫,林表弟道是他頗有些見地;今年又要下場考試的,說不準能中個舉人回來,也好教妹妹做個舉人娘子。」
邢夫人聞言倒有些不以為然,道:「他若中,一早便中了。如今這都十九歲了,也不過是個秀才;瞧郡王爺同小侯爺卻如何?十三歲的鼎甲呢。」賈璉笑道:「母親只見他兩個中的,卻不見那許多鬍子花白了還不曾中的?況郡王也贊了妹夫幾句,他眼光自然不差;興許這次能中,也未可知。」
邢夫人嘆道:「我也並不是指望他能中得甚麼;橫豎他家只得這們一個兒子,這家中之物皆是他的,也委屈不了二丫頭去。只是他若能上進,自然是更好的。」
賈璉聞言,倒也點頭稱是,因又笑道:「我今日還聽小侯爺講了一樁新聞;母親可要聽麼?」邢夫人方才見迎春所嫁之人尚且不錯,心下稱意,正在歡喜之時;又聞得他如此說,乃道:「你說來聽聽。」
賈璉笑道:「也不是旁人,卻依舊是那孫家之事。」邢夫人乃奇道:「他家不是前些日子方辦的喜事麼?卻又出了甚麼新聞?」賈璉甚為得意,乃向他母親笑道:「果然太太神機妙算,替二妹妹定下這門親事。若同那孫家作了親,可是活活地將二妹妹推到火坑裡了。」邢夫人只不知他所說為何,便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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