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薛向安排顧長刀和王副院長在醫院陪柳鶯兒,盯著大寶的手術情況,他則拿了畫軸,帶上瘸老三,上了昨天包的那輛計程車,朝榮寶堂進發。薛向選定的這榮寶堂正是港島最大的一家典當行,實力雄厚,正是典質國寶名器的好去處。
榮寶堂座落在中環大道上,離盛業酒店不過十多分鐘的車程,薛向一支煙沒抽完,就到了。下車時,那中年司機忽然多了句嘴,說是如果要典質特別貴重的東西,還是去謝家當鋪好,那裡是百年老店,信譽極高。
中年司機這貌似無意的一句話,似在贊謝家當鋪,其實是在隱晦表示這榮寶堂做生意不地道。薛向心念電轉,想透了中年司機的話中話,不過,既然都到了門口了,豈能不問上一問,就折身返回?就算要去謝家當鋪,可貨比三家總是要的。
薛向沖那司機笑笑,遞過只煙,讓他在車內少待,說進去看看就返回,交代完,便領著瘸老三朝店內走去。要說這榮寶堂裝潢得極是富麗堂皇,在港島這個寸土寸金的地界兒,竟布置出數百平米的交易大廳,裝飾得金碧輝煌。
薛向卻是猜到典當行這般裝潢的原因,無非一是給人聲勢極盛,財力雄厚的感覺,讓人覺得來這兒什麼寶貝都能當的出;二是讓客人生出窘迫和渺小之感,討價還價時,氣勢先就輸了一籌,這和中世紀的教徒們營造恢宏雄偉的神殿,威壓信徒,是一個道理。
薛向自然不會為這點小伎倆所惑,這大廳雖大,裝潢雖富,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個不錯的客廳,且不說他前世,遭遇過各種大型豪華賣場。就是今生,人民大禮堂他也是去過的。就眼前的陣勢,不過是雞鴨鵝毛,不值一哂。
薛向手托紅木盒,昂首挺胸,走得輕鬆寫意,可瘸老三就不成了,本來一瘸一拐地蝸行。再見了這半輩子未曾遇過的大場面,走路都不知道先邁哪只腳了,雙腳立在厚實的羊毛地毯上,不住哆嗦。惹得門前迎賓的禮儀小姐,掩嘴輕笑。虧得此處是典當行,不認衣服不認人,只認顧客手裡有沒有傢伙,說不得瘸老三早被轟出去了。
薛向又行幾步。忽覺身後無人跟隨,回頭看見,瘸老三還在大門處,扶了大門哆嗦,當下。就惱了,喝道:「你們都他媽的瞎眼了啊,沒見著客人行動不便,還不他媽的給老子把人攙扶進來,什麼服務?」
薛向這回沒用粵語,裝港島人,畢竟瘸老三在側,要裝也裝不像,索性就恢復本來面目,張嘴就用普通話,蠻橫地喝罵開了。薛向之所以做出這般丘八模樣,就是要吊起身段,不然待會兒開價,一準兒能被當了老實嬤嬤給宰了。儘管這畫是一定要贖回的,可當的錢越多,在股市上掙的就越多,薛向自然希望賣出個高價。
薛向這一罵開,大堂內,立時鴉雀無聲,原本正在各窗口、櫃檯做著交易的顧客、典當師,外加四周側立的服務人員,齊齊朝他看來,滿眼驚訝。眾人實在是沒想到竟有人敢在榮寶堂如此狂言,還是個大陸仔,也不打聽打聽這兒是什麼地方。
薛向此言一出,立時就有幾個黃裝大漢朝他圍攏過來,看裝扮似是此處的保安。
「怎麼著,店大欺客?」薛向依舊托著紅木盒,站在當地。
那四五個保安似乎聽不懂普通話,依舊前行,直至將薛向圍攏,才立住腳。
其中一個被稱作豪哥的蒜頭鼻似乎是領頭地,以為薛向聽不懂,一路上用粵語罵罵咧咧地招呼另外幾個,說是要把薛向這大圈仔逮到僻靜處好好收拾一番,又嘀咕著估摸著那紅木盒內有好東西,交到堂口,一準兒有獎。
聽到這些,薛向心中已然明了,這榮寶堂必是港島某社團的產業。
要說這兒的港島,廉政公署已經成立四五年了,對政府和警察系統的貪腐份子的打擊可謂不遺餘力,可對社團規模的控制就使不上力了。這會兒,港島社團的力量極其強大,最出名的「老k」和「義字堂」都各自擁有不下十數萬幫眾,可謂勢力驚人。
不過,港島社團也算盜亦有道,自家開的生意倒是極講規矩和信譽,斷然不會訛詐了顧客,是以,這榮寶堂大廳內依舊能顧客盈門。
雖然人家榮寶堂店大不欺客,卻也斷斷容不得別人欺上門來,薛向方才挑釁似的喝罵,自然被視作找茬兒,更兼他一口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