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姐妹,大的十六,小的十三,一個念初中,一個念高中,家裡平素無人,甚是清淨,且一家的女眷,想必極愛乾淨,那正合了薛向這好整潔懶動手的習性。
至於這一家女眷無男丁,薛向這年輕男子入住,或許會傳出風言風語的顧慮,薛向壓根兒就沒考慮過,畢竟有小傢伙在此,就算再有人想傳閒話,也不會傳出這等無人會信的閒話。
然而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一點,薛向選中此處,正是因為他所看中的這間倉儲室,房門直對著一泓碧水,這泓碧水還有個好聽的名字月亮湖,名取月亮湖,自然和其構造走勢相關,正是兩頭尖尖,中間彎彎,形似月亮,此湖橫貫整個縣城,這會兒的經濟大發展還未開始,湖水還是澄清碧綠,正符了薛向這樂山愛水的性子,更兼對門那處的湖邊,生著十數株柳樹,垂柳依依,招風惹月,真箇是讓薛老三好不歡喜,而這蝸居的簡陋自然就不容而容了。
窗外星淺淺,月淡淡,薛向想著今天下午的那二三十不斷叩首,血流滿面的村民,心中卻是萬千思緒,不得入眠。他暗忖,這些村民若不是有天大的委屈,絕不至於做出跪拜、磕頭的舉動,可到底是有什麼樣的委屈呢,為什麼指尖跪拜、磕頭,就是不說出來,喊出來呢?
薛向胳膊後枕,盯著黑漆漆的頂棚,心中實無主意。說起來,他今兒個算是作了回庸官,沒幫著村民們伸冤不說,還使伎用謀,哄騙了他們。可薛向知道那種百姓跪見青天,攔轎伸冤,而後,青天聽完冤情,請出尚方寶劍,斬了貪官的把戲只能在戲裡出現。他今天若是這樣幹了,那就於白痴無異,說不得就連一直看重與他的陳處長都得跟他劃清界限,世上的事兒若是都如此易了,怕是也用不著「小不忍則亂大謀」的成語問世了。
薛向雖然騙了一眾橋口村的村民,可他自問無愧於心,如若不然,等待橋口村百姓的,說不得就是拳腳加皮鞭,而最後結果,無非還是沒人問津眾百姓之事,而他薛某人即使要奮不顧身扎進去,也算是打草驚蛇了。
至此,橋口村眾百姓的事兒,是掛進了薛向的心裡,他暗暗咬牙,尋著合適的功夫,說不得就得問詢一番。
想到此處,薛向心中稍稍鬆一口氣,方才這事兒可是一直橫在他心頭。薛向翻個身,拿低了枕頭,抬手看看手錶,已然十一點一刻了,正欲入眠,忽地,左側的小傢伙翻了個身,掀起了搭在她小肚子上的薄毯。薛向借著星光,伸手欲幫她蓋好,忽地,伸過去的大手,被小傢伙捉住了,接著小人兒便開了腔:「大傢伙,我餓!」
薛向沒想到這三更半夜的小傢伙會喊出「餓」字,不科學呀,細細一念叨,自己可不是也餓嘛,累了一天了,就尋住房的時候,買了三個煎餅,二人一虎,將就著對付了,先前,收拾屋子,拾掇行禮,而後又是困累交加,忙著歇腿兒還不覺得,可這會兒閒過勁兒了,卻是分外飢餓。
「你的零嘴兒帶來了麼?」薛向這會兒也餓得難受,一想到小傢伙那堆稀奇古怪,卻又香氣四溢的零嘴兒,霎時,便口舌生津,味蕾陡跳。
「沒呢,走得急忘了,肯定便宜臭三哥了,剛才我做夢都夢見他在偷吃我東西呢,被我發現了,他還跑,我剛搶回一個,塞進嘴巴,就餓醒呢,不信,你摸摸,我肚子都癟著呢。」說話兒,小傢伙就拖著薛向的大手按在他圓乎乎的肚皮上,壓著薛向的大手使力下按,自個兒的小肚肚一吸氣,雙管齊下之下,圓圓的小肚立時就乾癟了。
薛向知她確實餓了,可見她如此搞怪,心中還是可樂,「餓了我也沒轍,黑燈瞎火地,也沒地兒去買啊,又不是自個兒家,忍忍吧,明兒個去買些零嘴兒存起來,就餓不著了。」
在小傢伙小心思里,大哥是無所不能的,有困難找大哥,已然成了她心中最堅定的行為準則,這會兒,自然容不得這條準則破碎,哼哼唧唧,打著滾兒,就鑽進了薛向懷裡,又擠又掐,還掀了小肚子上的薄毯,搭到了薛向肚子上,末了,又瞅見床頭的被子,掙起小身子,拖了過來,一併給薛向蓋上,邊蓋邊得意地呵呵著,「冬天來嘍,給大傢伙加被子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