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悉原委後,薛向便沉默了:這件事很是蹊蹺,按李擁軍的說法,蔡高禮一貫是吃裡扒外,這次怎麼奮不顧身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且恰恰老傢伙奮不顧身了一回,就死了人。當然,薛向沒有證據,自不能去指責蔡高禮。這會兒的農村抱團的現象,是史上最嚴重的。因為吃不飽肚子,生存艱難,自己再不抱團,餓死也活該,是以每年小到爭賣糧的次序,大到放水灌溉,就沒有不打架的。現如今,蔡高禮為自己屯子出頭,若是反而挨了罵,薛向這個隊長的威望就得大減。一個不為自己人做主的大隊長,要之何益。
薛向沉思半晌,菸蒂燒到手指時,吃痛才回過神來,掐滅菸蒂,抬頭問李擁軍:「九黎村死了人,就這麼算了,沒找你們鬧騰?」哪知道他話音方落,門外便傳來哭啼聲,接著,那哭聲逐漸變大,再接著,便是一陣噪雜的喧鬧將哭聲淹沒。
薛向奔出門去,但見西北方向,正有一支大隊伍朝打穀場行來。那隊伍臃腫漫長,拖出去約有上百米,怕不下好幾百人;打頭的是一人拉著一輛板車,拉車的人和四周扶車的男女老少俱是一身縞素;車後跟著的多是青壯,手裡都沒空著,鐵鍬,榔頭,扁擔,鐮刀….農村種地用的農具幾乎都能瞧見。
那行人來速甚急,薛向奔到打穀場中央的時候,那板車也壓上了打穀場。聽得喧鬧的靠山屯的社員們也齊齊奔出門外,朝這邊趕來。未幾,兩大幫人就在打穀場上聚齊了。薛向見了來人的這般陣勢,哪裡還不明白所為何事,這分明就是來械鬥的嘛。
果然,那板車剛停下來,便出來四個青壯,將車中的人抬了出來,放上了打穀場,放好後。也不說話,便退了開去。薛向定睛瞧去,但見那人十七八歲模樣,嘴角微閉,臉色雪白,哪裡還有半分人氣,分明就是李擁軍口中的那個死者。
薛向看罷死者,又朝九黎村眾人看去。但見人人肅穆,臉帶悲憤,手中的傢伙都握得緊緊地。便知一個處理不好。必又是一場騷亂。
薛向正待開言調解。身後先傳來喊聲:「大隊長,大隊長,你別慌,傢伙拿來了。靠山屯的老少爺們兒。都來拿啊!這幫九黎村的雜種們搶咱們野豬不說,還打上門來了,這一陣,咱們說什麼也不能輸,不然,咱靠山屯的爺們兒還怎麼有臉出屯子啊!」
薛向不必回頭,就知道說話的那人是蔡高禮。他心中越發肯定,中午在金牛山發生的慘劇,這老傢伙一準脫不了干係。薛向心中見疑。可靠山屯的社員們心中不這麼想啊,只覺蔡高禮算是做了回人,曉得維護自己屯子呢,齊齊轉身去民兵小楊推來的板車上取農具,準備接戰。哪知眾人還沒退散。薛向大喝一聲:「都給老子站住!」
聲到威顯,眾人竟齊齊止住了腳,更沒一個敢朝前一步。薛向一喝之威至此,實乃是他到靠山屯短短几天內,捶蔡國慶,誅山神蛇,平二道坡,修建學校,生出巨款,這樁樁件件無不令靠山屯眾社員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如此恩威並濟,有此威望亦不足怪!
薛向喝止住眾人,又令推車的小楊將農具運回倉庫。小楊不敢不從,正待拉了車回返,卻被蔡高禮止住了:「慢!大隊長,你這是什麼意思?人家都打上門了,你卻叫小楊把家什運回去,莫不是想看著咱們靠山屯吃虧?我知道你是京城來的,在靠山屯也不過幾天的功夫,對咱屯子沒感情恨正常,可也不興這麼吃里…話難聽,我就不說了。」
蔡高禮抓住機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了薛向狠狠一刀子。這一刀子立時見了血,不少社員看薛向的眼神已經變了,竟齊齊轉身朝板車走去。
薛向臉色陡變,冷冷盯了蔡高禮一眼,卻沖轉身的眾人怒罵了起來:「當老子的話是放屁呀,誰再敢給老子再走一步,靠山屯以後就沒他吃飯的地兒。」薛向是真有些傷心了,一到靠山屯,屁股沒坐穩,就累死累活的干。蔡高禮這老小子一句扇呼,就把人給忽悠動,這也太寒心了。
眾人見薛向發了蠻,再想這位爺這些日子的狠辣,到底立住了腳,不敢越雷池一步;又一想,自己怎麼聽了蔡高禮這老王八的幾聲咋呼,就懷疑起大隊長來,這良心被狗吃了不成。一時間,眾人又慚愧起來。
薛向喝住眾人,又罵拉板車的小楊,揚言要是小楊一分鐘之內,不把板車給拉進倉庫,來年讓他
第三十九章 風刀霜劍嚴相逼(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