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出戴裕彬心思,薛老三笑著寬解道:「領袖說得好,今天的撤退,是為了明天更大的進步,為穩定大局,做些讓步,算不得什麼,雲錦這快爛泥塘,想要有發展,先得求穩定,不過,什麼人做過什麼,欠下的爛賬,咱們不會忘記,暫且記下,將來一筆一筆,都要算清楚的!」
「薛專員,薛專員,上映啦,上映啦……」
薛老三話音方落,身後忽然傳來喊聲。
循聲看去,金色的陽光下,一頭髮花白的瘦老頭,如大馬猴一般,蹦蹦跳跳,靈巧地躍過一塊塊暗綠的礁石,急速本來,細細瞧去,不是峨眉製片廠德江分廠的那位老頭廠長李老漢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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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走得極快,眨眼就是半個月後,西南還在摩挲深秋的尾巴,北國的古都,已然悄悄步入了隆冬。
昨夜新下了場雪,也是今年的第一場雪,片片飛舞的鵝毛,將蒼莽的大地裹進了厚厚的鵝絨被裡。
臨近年關,大人們的工作也一日緊似一日,孩子們的課業卻漸漸輕鬆了起來,就剩了每日的複習,準備應付期末考。
小傢伙自問是複習得不錯的,前次摸底考,班級第九,那可是育英中學的重點班,以她小人兒喜鬧愛玩兒的脾性,能取得如此成績,可以說殊為不易。
小人兒也素無大志,得過且過,只求靠前,不爭第一。
別的同學正抓緊時間,恨不得一分鐘當兩分鐘來複習功課,好在期末考上得個好成績,以慰父母,在大年初一換來多一點的壓歲錢,小人兒倒好,照樣不緊不慢。悠哉悠哉,該學的時候一定學,該玩兒的時候,天塌了她都得嬉鬧,快活。
這不,這日傍晚,方一下學,小人兒就抱了小白,陷進沙發里,拿起電玩。玩兒得不亦樂乎。
當下的共和國。自然沒有電玩這種新潮玩意兒。當然又是滿世界飛來飛去的柳總裁,給小人兒淘換來的福利。
小人兒性子機靈,干別的或許沒耐心,獨獨玩兒遊戲。搞娛樂,那叫一個神情專注,精神抖擻。
「嗨嗨,又玩兒上了,我說你能甭這麼迷麼,瞧您這眼眶再大些,沒準兒這眼珠子能掉出來,搞學習,從沒見您這麼上心過。小四兒啊,你什麼時候才能自立呀!」
小意不知何時,抱著個足球,背了挎包,氣喘吁吁奔了進來。進門就躥到近前,伸手拿過小人兒的額前的一小撮劉海,掃著小人兒光潔的額頭,行為懶散憊懶,語氣卻極具尊長范兒。
奈何他在小人兒處,壓根兒就無半點威嚴,小人兒甩也不甩他,拍掉小意大手,頭也不抬地道,「三哥哥誒,我說您能甭講笑話麼,太逗了,樂得我膽固醇都高了,現在頭都暈乎了,真不知道您是缺心眼兒啊,還是幼稚病,跟我談別玩兒多學習,您有這資格麼,請問小意同學,您在全班排第幾呀,還自立,我又不是電線杆子,幹嘛要自立呀,一邊子去,別打擾我玩兒遊戲,快通關了都,晚飯別叫我,我自個兒拌義大利麵……」
對別人,小人兒說不得還得偽裝一二,對小意這塊互相較勁兒小半輩子的牛皮糖,她話出口來,向來是能多刻薄就多刻薄,再加上,京城人耍嘴皮子的本事,本就一絕,她小人兒年歲漸漲,見識大增,性子又活潑,這種呈口舌之利的本事,自然無師自通。
小意被噎得一嗆,嘟囔著辯解幾句,又沒皮沒臉趴在沙發後座,充作狗頭軍師,指點小人兒打遊戲。
其實,這電玩獨獨小人兒有,小意是空羨慕只余恨,再加上,大多數時候,小人兒對他都極度缺乏好感,且這電玩又素來被她寶貝,小意也不過趁著小人兒心情好時,討好賣乖,求過來玩過兩回,輪遊戲技術,差了小人兒不止八條街。
這會兒,看著他叫嚷得熱鬧,其實小人兒壓根兒就沒按他說得來,急得小意抓耳撓腮,直呼「不聽好人眼,吃虧在眼前」。
不成想,他叫囂方罷,電玩便發出一陣悅耳的鈴聲,正是通關的勝利樂章。
小人兒得意揚揚淡墨的秀眉,充滿藐視的目光,瞥了小意一眼,繼而,發出沉沉一嘆,直嘆得小意滿臉通紅,二話不說,抓起書包,衝進了房間。
沒多會兒,這傢伙又從房間,步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