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高禮雖然已是名副其實的靠山屯之主了,可國人做事兒從來就講究個名不正,則言不順。在屯子裡,無人敢呼他蔡副隊長,可到社裡開會的時候,別的生產大隊的大隊長從來都要將這個副字帶上,噁心得蔡高禮聽見公社開會就牙疼。
這一兩年間,蔡高禮不知道往公社、區里、縣裡跑了多少次,就為把這個副字去掉。按說,他是那啥睡覺——上面有人,去掉一個區區生產大隊隊長前的那個副字,還不是手拿把攥。可誰成想這臨門一腳,他就是跨不過。
這回,蔡高禮聽到風聲說上面可能要派個新隊長下來,立時就毛了,火急火燎地直奔他小舅子——縣革委主任郭民家的府邸,要他小舅子無論如何得把他副字給去了。
蔡高禮這一去就是一個多星期,恰好,薛向到承天縣報到,半路被耿福林和陳光明給截走了,直接下了快活鋪。蔡高禮恐怕這會兒還不知道消息呢,要是他知道自己追求多年的位子被人截走不說,原來他蔡家人的天下這會兒已被戳了個大窟窿,非把鼻子氣歪了不可。.
由於其中有這麼番曲折,再加上薛向初來乍到便把靠山屯最兇狠的蔡國慶給撂翻了,兼著薛向的京城人身份,眾人皆道他來歷不凡。所以,李、韓二位醬油黨才下了向薛向靠攏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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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咱們找個地方慢慢聊,鍾原你去通知大伙兒今兒個休息,燒山的事兒明天再說。另外,那幫需要教育的社員,咱們也不能放棄啊,你就辛苦點,待他們灌下薑湯,就招呼民兵們壓著去南坡把水渠修好,農忙不遠啦。這個可耽誤不得。」薛向邊說邊領著眾人朝老槐樹走去,因為槐樹下的土地最是平整,且有個垮了大半的石磙可以作講桌。
鍾原領命去後,薛向領著眾人在槐樹下坐了,掏出一包翡翠,便散了出去。他此次下鄉,一箱子行禮就裝了幾件襯衣、軍褲,其餘的就是五條香菸、小三千鈔票、各種供票,一堆電池和一個收錄機,外加一盒子彈和那把m20。
這幫幹部都是菸民。不過平日裡肚子尚且混不飽。哪裡有閒錢買煙。多是用草紙卷了樹葉自製土煙過過嘴癮。這會兒,見大隊長掏出那包他們早饞了好久的香菸,開始散煙,愣是沒一個開口講禮的。皆是忙不迭地接了。
雪白修長的煙身,精緻的過濾嘴,煙身和過濾嘴交界處纏繞的那細細的金線,無不讓眾人瞪大了眼珠子。眾人接過後,竟沒一個點燃的,各自珍而重之地放進了上衣兜里。
薛向看得心中酸楚,掐滅才燒了一半的翡翠,塞回口袋,點了靠山屯第一才子韓東臨的名兒。讓他開講。孰料,韓東臨,還未開言,話頭卻被李擁軍截了過去。
「大隊長,你別看我老李是個粗人。可要說這金牛山的那邪**兒,我保管比韓秀才知道得清楚。五八年,韓秀才正在外面念書,我老李當時剛復員到家不到一年。那年組織進山伐木,我是小組長,當時在場。所以,大隊長您還是受點累,聽我講。咱老李口齒雖沒韓秀才那般利索,保管說得就好像你親眼得見一樣。」李擁軍二話不說,就把韓東臨整成了醬油黨,惹得韓東臨拿眼直瞪他,他卻視而不見。
不待薛向說話,李擁軍挪了挪屁股,將背靠上了那垮了一邊兒的石磙,就說了開來:「那是五八年七月份,當時縣裡剛下了大煉鋼的通知,老子家裡的那口豁了大半個月牙口的黑鐵鍋都被生產隊收上去了,其它的鐵鎖,鍋鏟,甚至鑰匙都被收走了….」
說到這兒,韓東臨將李擁軍的話給截斷了:「老李,說重點啊,沒人聽你擺古,你要是不說,我就開講了。」
李擁軍難得有機會在眾人面前一展口才,尤其是在這京城來的大隊長面前逮著了賣弄的機會,正拿出十二萬分的精神,準備好好將這個神奇、詭秘的故事給說個完整,正打算交待時代背景和故事的起因,就被韓東臨打斷了。
李擁軍心中分外不滿,狠狠瞪了韓東臨一眼,接著開講,到底沒接著交待那些離題萬里的破事兒了,「時間我記得很清楚,七月十五,正是我家東東生日。當時,大隊安排了四個小組,進山砍樹,每個小組十人,我正好是第二小組的組長。那天晚上的月亮賊溜溜得圓,金牛山里也被照得亮堂堂一片,本來已經砍了一天了,大伙兒都累了,
第十四章 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