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薛向聊了以前從未曾講過的話,有人生,有理想,有責任,有抱負。
可以說是一個兄長對弟妹的殷殷寄望,亦是身為家長,對兄弟姊妹的人生遠航,頭一次做了個明晰的指導。
而之所以道出這些,是薛向陡然發現,兄弟姊妹再也不是小孩了,尤其是小意,轉眼就要跨入大學了。
小晚更不用說,已經進了單位,在百姓日報作了名實習記者。
他需要在這倆姊妹跨進成年人生涯之初始,為他們上最後一課。
除此外,薛向更大的用意,還在教育小傢伙。
他知道小傢伙在房內聽得見堂間的講話,更知道如今的小傢伙早不是幾則寓言小故事便能打發的,說教對這個年紀的叛逆女孩而言,恐怕更會適得其反。
唯一有用的,恐怕還是潤物細無聲,讓她以旁觀者的身份,自己聆聽。
薛向想的不錯,小丫頭氣鼓鼓地沖回房間,抱著大白兔,抹了兩滴淚,打定主意,再也不跟臭大哥講話了,三天之內,不吃飯,呀,後天就得去學校,不吃飯,他也看不著,多吃虧啊,還是明天的三頓飯不吃吧。
想到這兒,小丫頭又趕緊爬起來,從床底下拽出個精美的儲物箱,打開掃了掃琳琅滿目的零嘴兒,略略放下心來。
挨餓的擔憂去了,不滿又堆積心頭,恨恨想到,「臭大哥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小時候多好啊,現在比臭三哥還讓人討厭,好好的,給人家轉學也就算了。現在,人家生氣,他也不管了。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要是我氣死了。看他哭不哭。」
小傢伙正琢磨著歷史上那幾位大牛是氣死的,想來想去,也只知道周瑜和王朗,可這這兩位都是反面典型啊,可是不好學。
她正撓頭呢,外面的聲音大了起了,先聽見二姐說話,還是二姐善解人意。知道自己這一段不痛快,要臭大哥小心別惹我,哼,可惜已經惹呢,反悔也晚了。
接著,便又聽小意說話,臭三哥果然最臭,竟然大冷天說風涼話,看熱鬧生怕事不大,大言不慚說要磨磨人家性子。回頭就把你房間的簽名足球,給戳三個窟窿。
正暗自盤算著怎麼收拾臭三哥,話題忽然被二姐帶到三哥身上了。哈,打架,居然沒打贏,真笨,臭大哥打架,可是從來就沒輸過,這點,臭三哥還真得和臭大哥好好學學。
正鄙視著臭三哥,屋外的話題忽然沉重起來。
小傢伙從來沒想到向來和老媽媽一樣照顧著大伙兒的大哥。竟然對二姐,三哥和自己。有著這麼長遠的考慮。
聽著聽著,小傢伙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想想這些年,自己還真沒想過為這個家庭分擔些什麼,只想著自己最小,所有人都得寵著讓著自己,一點也未想過以後,將來。
小傢伙十多年的人生,第一次開悟,頭一回為著一個問題,陷入了靜寂的沉思。
屋外的薛向三人,各自回房安歇許久,小傢伙還歪在枕頭上,想著這個問題。
月上中天,柔柔的月華透過淺淺紗窗,打在小傢伙光潔的額頭上,一隻小手撐在下巴上,一隻手輕撫著小白的尾巴,嘆息一聲,道,「小白,你說我是不是太不懂事啦?」
小白雖和她心意相通,卻只能感知喜怒哀樂,又哪裡懂人類的語言,見小主人情緒不高,站起身來,朝她懷裡鑽去,不住用粉嫩的小舌,舔著她的臉蛋。
月幽幽,夜幽幽,風定,人難定!
小傢伙心緒不佳,吳英雄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好。
周日一大早,這傢伙便去了盲流聚集地——天橋北市,請了五名健婦,趕到薛向賃下的小院,里里外外好一通清掃。
婦人本就心細,且吳英雄以十元重利誘之,一干吃了上頓愁下頓的婦女,簡直潑出命去,賣力打掃了起來。
細微之處,甚至連每根房梁,都搭梯子上去擦洗了。
屋外的竹林園圃,重新修剪、編織,松培泥土,平整小徑,在吳英雄的最高要求下,恨不能每枝竹葉,每片花朵,都細細擦拭一遍。
忙活了一上午,吳英雄仔細檢查一遍,長吁了口氣,沒人賞了五元錢。
五名婦女歡天喜地接了,沒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