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文錦眉頭輕動。有些詫異,神色卻保持得極為穩重。
劉裕不願與她過多話語,直接冷喝,「你做了什麼你自己清楚,不殺你也是看著天錦的份上。」
天錦?
文錦發間的步搖微微晃動,「她回來了……」
「是的,但是你不可以靠近她。」劉裕用十分戒備的口吻警告她。
既然天錦回來了,想必他也知道自己是天錦的親姐姐了。她什麼也沒做過,相比於滿手鮮血的他們,她連刀柄都沒有握過。可是……
這樣薄涼的態度,如刀刃一般扎進她的心頭。
「我是她的姐姐,為什麼不能靠近她?」
「你很危險。」劉裕如此給她下了定義。
危險!?
是的,她不是個強者,在亂世里沒有任何的話語權。她守護不了自己的國家,守護不了自己的子民,可是她身上的每一道傷口,無一不是那些所謂為國為民的強者留下的。
這些自負正義的面孔,在她看來有幾個不是虛偽、猙獰,令人作惡。
文錦苦澀輕哼,「她回來了,我就該消失了……你當我是什麼?」
「我曾當你是天錦,你不就是以這種身份靠近我嗎?」劉裕決然。
不得不承認,在和文錦相處的那段時間裡,劉裕在她身上挑不出任何不是。甚至在內心裡對她有著較好的評價。平心而論,若不是司馬元顯的利用,她或許能嫁給一位優秀的男人,成為一位賢良淑德的好妻子,好母親。
是的,劉裕對她的處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不公平的。
「我就這麼不討你喜歡嗎?」文錦的眼底擒滿淚水,卻又抬眼狠狠的忍住,不讓淚水流出,「我是不是比不上她?我不會舞刀弄槍,我沒有那種利用價值對不對?」
她不想讓自己看上去很可憐,更不想用淚水博得別人的憐憫,可她強忍著不流淚的模樣,反而叫人莫名的心疼。
劉裕凝望著被戰火蹂躪的倔強,不由得放緩了語調,「不可否認,你有你的好,但是我劉裕這一生,只會愛天錦一人。你不是天錦,便什麼也不是了。」
不是天錦,便什麼也不是……
天錦天錦,又是天錦。從小到大,所有人都在不斷拿她們做對比。那些噁心的男人,聊聊政壇軍事就抬天錦,花前月下攀裙帶就頌文錦。她們兩似乎總處於勢均力敵的陣勢,而這一次她竟輸得一敗塗地。
文錦再也忍不住,淚水滾滾而下,「我們是拜過堂的,我們是皇帝賜的婚,我們是夫妻!」
「是的,我們拜過堂,我們是皇帝賜婚。但都是以天錦之名!」劉裕不得不再次提醒她,同樣也在提醒自己,「沒有了這個名字,你只剩下陰險與欺騙。」
一股濃重的恨意赫然在文錦的心裡報復,她死死盯著劉裕,雙眸在陽光的反射下猶如被烈火包裹,狠狠道,「你這樣對我會遭報應的。」
「……」劉裕眼看著文弱的她,被恨意包裹吞噬。有那一瞬,他幾乎要衝過去,拉住她的手,將她帶離煉獄。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難與折磨,能不能走出來還得靠自己。
他不能因為一時的不忍,傷害更多的人。
「你好自為之。」末了,劉裕丟下最後一句,拂袖離去。
剛剛還被侍女誇讚的林露苑,此刻就成了話里的囚籠。
文錦愣在原地,眼底痛苦的淚水倒映著四處的繁花,而最深處的地方瀰漫著濃烈的陰鬱、黑暗與仇恨。
自從亡國後,她就從未離開過煉獄,並要一直待在裡面!
天錦的回歸,將她最後一絲光束也掐滅了。
建康府,舒望苑。
這是建康府里深處的一個小別苑,平日裡來此的人就不多,裝飾樸實,環境清淨。天錦回來後並不想多生事變,劉裕也不想她成為司馬元顯的苗頭,就暫時住在這裡。
「公主。」朱瑾快步跨進屋內,對著銅鏡前的女子行了一禮。
「阿裕早朝回來了?」
「是的,一回來就去了文錦公主那。」朱瑾剛剛從那邊回來,趕在劉裕到舒望苑向天錦匯報情況。
天錦微微動容,但也只是輕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