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前輩!?」
王騰看著這三張熟悉面孔,將剛要脫口的『趙師兄』給咽了回去。
他神色複雜,目光在王姝月身上停留片刻,如果自己感知沒錯的話……趙慶妻子如今的修為竟和自己一般無二!
只不過他已然忘記了對方的名字,只記得是姓王。
至於另一位女子,應當是當年丹草坊的那位顧師妹。
不知為何失了修為,看來趙慶這些年……過的也不甚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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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遮天,紫丹閣後院。
被斑駁樹影籠罩的石桌上,早已遍布歲月的刻痕。
「自修行以來,使王某印象最深之人,便是當年丁字末號院的趙師弟了。」
王騰面露追憶之色,輕抿茶盞緩緩放下。
雖然趙慶已然是築基修為,但對方的那一句王師兄……不管是玩笑也好,念舊也罷。
都使得他清晰認識到,這時候明顯應該坐在一起說說往事,而是不納頭便拜再次高喊前輩……
他很清楚趙慶的性子——不喜愛太過生硬的奉承。
「依稀記得當年的壽雲山試煉,諸多弟子為求晉升,摒棄同門情誼,甚至手足相殘。」
「唯有趙師弟見微知著,於壽雲山下靜觀三日,始得圓滿。」
「那時我便與舍妹嬌兒言明,趙師弟知進退明得失,實乃是值得相伴一生之良人……」
王騰言語之間,儘是唏噓。
他轉而看向顧清歡笑道:「都是陳年舊事了,當年見到你與師弟同行之後,我便已將舍妹送去了南澤。」
顧清歡鳳眸扇動,縴手與主人緊握在一起。
若說起往昔,她當年什麼都沒有,修為也只有練氣四層,相較於這位外門師兄的親妹妹,還差了很多。
趙慶輕輕點頭,輕嘆道:「王嬌如今,應當身在離國萬象吧?」
聽聞此言,王騰神情落寞,他已經很久沒有聽人提起王嬌這個名字了。
男子苦笑搖頭避開不談,轉而問道:「此番來尋王某,可是有所吩咐?」
察覺到王騰雙眼中的無奈,趙慶心裡咯噔一聲,難不成王嬌死了?
他給了姝月一個眼神,表示讓她這個宗主來說正事。
王姝月會意之後,脆聲笑道:「當年姝月與夫君結髮成侶,王道友便在家中飲過喜酒。」
「此次我們一家來尋道友,是想邀你回丹霞故地。」
王騰詫異道:「回丹霞故地?」
「嗯。」
姝月微微傾身,從丈夫手中接過清歡藕臂,玩笑道:「過幾日夫君與清歡的花燭之喜,自然不能缺了王騰師兄。」
十餘載歲月盡去,那位輪值灶坊的外門師兄看上去依舊年輕,只不過更沉穩了一些。
不過此刻,他顯然有些迷茫了。
趙慶與顧清歡……過幾日成婚!?
那過往的這十多年,他們又在做什麼!?
王騰稍加斟酌,低語道:「丹霞故地如今空無一人……」
「已有!」
姝月起身踱步,徐徐言語:「壽雲山下,司幽宗初立,姝月是想請王道友回到甲字院,看顧雜役弟子。」
司幽宗……
男子面露瞭然,心知這新宗門沒有什麼修士,否則也至於來找自己。
而且在丹霞城這些年,他還真沒有聽說過新宗門的消息。
正當他思索如何回絕之時,王姝月輕笑道:「道友可還記得當年壽雲山獸潮?」
王騰為之一愣,神情瞬息萬變。
他急促道:「司幽宗,是與前幾年楚國西南的天地異象有關!?」
作為曾經的丹霞弟子,他對當年之事記憶猶新,那浩浩湯湯的劍形雲霧……
「白髮劍仙!?」
幾乎是一剎那,他便將這些年的風風雨雨聯繫在了一起。
癸卯年初,壽雲山爆發獸潮。
戊申年秋,楚國西南有天地異常出現,以壽雲山為中心,劍形雲霧浩蕩長空。
而就在前幾天,比之前更為浩大的異常直涌東海,將神刀嶼斬入汪洋。
「司幽宗……是那位的宗門!?」
那位?
哪位?
王姝月明眸一彎,笑盈盈道:「是姝月的宗門。」
「如今我們一家居於壽雲山上,門下有些雜役,缺人管顧,不知王道友可有意願前往?」
王騰目光閃爍不定,心思急轉。
一位練氣期的宗主……
一位築基期的男人……
一位沒有任何修為在身的女子……
他緩緩皺起了眉頭,苦笑道:「王某要先問過妻子的意願,才能做出決定。」
趙慶與姝月疑惑對視,心思微動。
王騰有老婆了?
只聽對方繼續道:「藝涵在家中煉丹,這時辰……應該快要到了。」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趙慶愕然失語。
謝藝涵不是裴進的女人嗎?
難不成我王哥成了接盤俠!?
他只得嘆道:「經年風雨,倒是缺了你們夫妻的酒宴。」
「我與藝涵也曾在這紫丹閣共事過一些時日,卻不想如今還有機會再見。」
王騰深深呼吸,給三人斟滿了茶水。
每當說起自己的妻子,他總是由衷感到慶幸。
這也是他並不太畏懼趙慶的緣由,築基修士怎麼了?
還不是每天在家盡心服侍自己?
目光再次掃過趙慶的兩個女人,王騰更是喜不自禁。
王姝月練氣九層,顧清歡更是沒有任何修為,哪比得了自己的築基妻子?
不知不覺間,他腰杆都挺直了一些。
「說來話長。」
「我與藝涵相識之時,她還是丹草坊的弟子,與嬌兒年歲相仿。」
「只不過她一直被裴進留在身邊教導丹技。」
「其後錢洪為叛去四象,藝涵便脫離了宗門,在紫丹閣幫著丹堂售賣丹藥。」
趙慶看著王騰滿臉自豪的模樣,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他不明白為什麼有人當了接盤俠還這麼高興?
「咳……嗯。」
「確實如此,當年我與呂正和藝涵,都受過裴進師兄的照顧。」
趙慶如此搭話。
腦海中司禾的笑語傳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