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游,桃花插滿頭。人間光陰如梭,忽而飛雪,忽而花開。第一場春雨下過之後,城中的人們紛紛舉家出遊踏青。喚上三五知己,帶上內院家眷。裝飾各異的華麗車輦浩浩蕩蕩在通往郊外的大道上一字列開,未見漫山野花,就已叫路人眼花繚亂。
自滅了楚國之後,齊都驕奢之風日盛,許多王公貴族安穩富貴日子過慣了,起了鬥富之心,就連春日出遊都在比拼看誰家的坐車更豪華,誰帶的美人更多。
素日僻靜的山間因這一陣春風變得喧鬧起來,圍著溪水附近,到處都是一群附庸風雅的貴公子們,忙著吟詩的,忙著賞花的,還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忙著對花間瀏覽的美人們眉目傳情。
溪旁坐了一群文人自上游起依序坐開,學著楚國人的模樣流觴曲水吟詠作賦;山頂的和尚廟外有道士打扮的陰陽天師,被各家女眷攔著鐵口直斷。大多數都說的是姻緣,能不能嫁給某家某家公子云雲。
誰都知道齊都最有名的四大公子已到弱冠之年,上門求親的不知凡幾,能不能屏雀中選就得看個人運氣了。還有皇子們也到了選妃之節,今年冬日剛冊立了太子,太子妃的人選還在待定之中。
那位太子模樣俊美,性格溫和,不知讓多少貴家女子看著流足口水,自來美人愛俏男,何況還是個有權有勢的,哪個不想飛上枝頭做fènghuáng。
關於今冬冊立太子的事,到現在還是人們茶餘飯後議論的談資。
齊王五位皇子,本來最有希望被封為太子的是四殿下,他是皇后所生,既是嫡出,又聰慧無比,俊美無鑄,太子之位非他莫屬。可是就在冊立太子的前幾天,突然出了件稀罕事。竟然有人發現四皇子與宮中嬪妃在花園私會,還讓齊王逮個正著。
齊王大怒,把四皇子關進寧靜院待罪,到現在還沒被放出來呢。而最終成了三皇子被冊立為太子。他是齊王最寵愛的貴妃的兒子。被齊王一手帶大,自有著旁人無法比擬的感情。
不過四皇子的悲慘經歷一點也沒影響別人的心情,看這些蜂擁著要嫁太子的女人們,還有春日貴家公子臉上掛的興奮喜悅幸福的表情,竟沒有一個為他感到難過的。
在山間熱鬧無比的氛圍里。最有趣是西邊桃花樹下,技藝精湛的畫師鋪開紙筆,正為遊人描摹畫像。
在她身旁圍著許多人,不少人對她的背影嘀嘀咕咕,說那是聲名顯赫的一代宗師,年紀輕輕就畫技了得,還曾入宮為當今皇后畫過小像。那畫師不僅技藝超群,最驚嘆的還是個萬中選一的美人,一時間觀者如雲,多少貴公子擠在身旁。就等著美人偶爾顧盼,清澈明亮的大眼眸能掃一眼在他們身上,連那頭自命清高的窮酸書生也悄悄整理衣襟,低著頭蹭進等待畫像的隊列里。看這陣勢,即便一刻不停畫到日落西山,畫師也還回不了家。
細看那美人還真是個絕代佳人,修長的身姿豐盈窈窕,穿一件白色底胸長裙,外罩一件絲織的白色輕紗,腰系一根白色腰帶。烏黑的秀髮綰著流雲髻,髻間插著幾朵珠花,額前垂著一顆白色珍珠,如玉的肌膚透著緋紅。月眉星眼卻放著冷艷,真可謂是國色天香。
顏煞坐在樹蔭底下閒閒地看對岸那排如煙似霧的垂柳,順便掃一眼那被眾男環繞的佳人,他這些日子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而她倒是混的風生雲起,成了大齊最有名的畫師。
一旁的侍女掀開食盒。一樣一樣把裡頭的點心擺出來放到他跟前。糯米糕,椰蓉卷,鴨油玫瑰酥……他隨手拿了一塊糯米糕放進嘴裡,香甜糯軟的米糕竟被他吃得格外用力,一口一口都是用盡全力在咬的。
忽然一隻手伸過來,把他的椰蓉卷鴨油玫瑰酥全划進嘴裡,一邊大嚼特嚼,一邊笑道:「我說老鬼,你是在關禁閉,不好好在寧靜院待罪,居然跑出來,不怕叫人看見,在齊王面前再告你一狀嗎?」
顏煞淡淡掃他一眼,那人臉上全是幸災樂禍的笑,看著分外不順眼。
手指輕輕一彈,一條小蛇從手指間飛出,落在那人身上,那男子頓時驚叫連連,「有蛇啊,有蛇啊」
這一叫不知多少目光向這邊看過來,那人強自鎮靜,投向他的眼神真是幽怨而仇恨。
顏煞只當沒看見,臭狐狸,被他耍了多少回還學不乖,一天到晚耍嘴皮子,活該被蛇咬
第一章踏春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