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李陶看了一眼華菁菁笑道:「當然不是無端猜測,那私奔女子將包裹交給不認識的路人,顯然在拉人頂缸,故布疑陣拖延時間,又怎會當真將細軟放在其中?看那橋頭沒有別的雜物,只有一地卵石,換了我,倉促之間恐怕也只有裹些石頭充數。」
華菁菁正想說什麼,一個神色慌亂的小沙彌突然奔了進來:「不好了,普潤師傅!寺里出事了!」
李陶眉頭一皺,轉頭對裴岳道:「岳叔,你先送菁菁回府,然後到天慈寺與我會合!」
「是!小主人!」
……
七層寶塔高聳入雲,是天慈寺中最高的建築,就在塔下,橫躺著一具屍首。身上穿著灰色僧衣,一顆光頭上全是血和腦漿,摔得稀爛,已看不出面容。僧人們聚在一旁,神情惶然無主。
人群中突然響起一聲嚎啕,來自一名中年僧人。跌跌撞撞走了過來,掩面痛哭道:「首座!首座!你怎會失足掉下這寶塔?!」
李陶回頭一看,卻見普潤已盤膝而坐,為死去僧人念誦經文。神色並無悲痛悽惶,卻是平靜祥和,陽光照在他的眉梢眼角,競有一種神聖之感。
李陶向身邊的小沙彌問道:「他是什麼人?」
「死去的是寺中首座淨修大師父,哭的那位是他大弟子,僧值元覺。」
沉吟片刻,李陶默不作聲走過去,俯身察看地上屍首,神情專注。
元覺淚眼模糊,突然看到一個陌生人,不禁一呆:「你是誰?」
「你怎知他是失足墜塔?」
「啊……」元覺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問題,「這……這,他人在塔下,當然是摔死的。」
「是麼?」李陶在地上捻起一把浸了血的土:「高處墜落。看頭上傷勢,出血應當甚多;但地上卻只有些微血跡,且位置都在頭部傷處一側,並無飛濺跡象。此外就是這傷口。自頂骨到後枕,呈長型開裂.顯然是鈍器所傷,絕非正常摔落。」
直起身來,李陶將手負在身後,盯著元覺,淡淡道:「他不是失足落塔,而是被人擊中後腦,移來這裡。」
張開嘴忘了合上,元覺道:「那……到底是誰殺了他?」
就在此時,李陶身後突然起了一陣騷動。僧眾均垂手而立,一名氣度非凡的老僧出現在李陶身後。
普潤此刻也站起身來,恭敬向老僧行禮:「主持!」
天慈寺弘法方丈鬚眉都已花白,骨幹精瘦,但雙眼湛然。絕不像一般老人的混濁無神,而是光芒閃動,似有大智慧深藏其中。
「主持!」元覺一見老僧,立刻撲跪下去,痛哭流涕,「我師淨修,他……他死了!」
見他如此。身後的一眾僧侶也跟著跪下,一時間哭聲一片。
弘法方丈不發一言,伸出一隻枯乾的手,撫摸元覺頭頂。目光緩緩掃過眾人,皺紋密布的臉上毫無表情,但眼中卻儘是溫暖撫慰之意。讓人心中寧定。不知不覺中,哭聲漸漸止了,四周靜了下來。
「有生有滅,這是諸法無常之理。去吧,不必悲傷。」
聲音蒼老。元覺站起身,雖仍悲戚,神色已不似方才倉皇。
李陶不動聲色注視眼前情景,直到老僧將目光投向他,這才上前施了一禮:「在下李陶,見過方丈。」
弘法方丈點了點頭,既未問他是何人,為何在此,也沒有覺得訝異,直接轉身離去。
李白在身後突然問道:「郡王,您說這和尚是被人打死的?」
「有此可能。」李陶抬頭望了望寶塔,「屍身沉重,遇害之地不可能離此太遠。或許……就在這塔內。」
一陣風過,塔上銅鈴發出清脆響聲,猶如半天梵樂。天碧如洗,古木蔭蔭,一派靜穆深幽,又有誰能將此佛門清靜地與殺人現場聯繫起來,但地上血跡卻無情地揭露了這個事實。
李陶一撩衣袍便向塔門走去,卻被元覺攔住了:「施主,不能進去。」
「為什麼?」
元覺伸手指向塔前一座石碑,上刻著「御敕」字樣:「塔中珍藏有前輩高僧的舍利,皇帝頒下詔敕,非本院僧眾不得擅入。」
李陶沒想到還有這層障礙,正要說話,一直在旁沒有出聲的普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