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半晌才眨了下眼睛,與其說他是被雲情悅說的這事給驚嚇到,不如說嚇到他的,是雲情悅的腦迴路。
聽雲情悅那麼說,其實他的第一反應是覺得不可能,自從他來到王府里的第一天開始,他親眼看到阿含是怎麼對待雲情悅的。
到了後來,雲情悅性情大變,阿含對她只有更好,甚至他還能隱約感覺得到在一些事情,阿含對雲情悅表現出來的獨占欲,那是他代理阿含處理一些事情之後,才能察覺到的。
那根本不可能因為雲情悅是某人的孩子,才做到那種地步,而是許多細節自然流露出來的。
就算他聽到雲凌萱說的話,也不過是覺得阿含跟雲若瑤和雲若舒之間,都有不可告人的交易,卻不會想到男女之間的事去。
他不知道阿含為什麼要對雲情悅說出那些話,不過既然雲情悅誤會了,他覺得自己沒有必要替他說明,何況即使他說了,雲情悅也不一定會相信。
如果這個誤會能讓雲情悅從此遠離痛苦,他很樂意守口如瓶,或許他能試著給她快樂和幸福。
這麼想著,千羽說:「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要想了,喝酒。」
「喝!」
雲情悅一飲而盡,此時甜美的果酒落入口中,她嘗到的,不過是如眼淚般的苦澀,倒流而下。
喝了大半瓶,千羽輕哼起雲情悅唱過的《滄海一聲笑》,雲情悅苦笑道:「你倒是還記得,可惜現在我唱不出這種歌了。」
「在這裡唱的那幾首也很好聽。」
千羽說出來的時候,心如鼓擂,像是暴露了自己內心的小秘密一樣。
只是雲情悅卻沒有留意到,只說:「那樣撒酒瘋的歌,不過是為了抒發心中的煩悶,唱得都不著調的,你是不是被吵得都睡不著了。」
千羽趕緊糾正道:「很好聽,真的,我從沒有聽過這樣的曲子,但真的覺得好聽。」
對於千羽說的從沒有,雲情悅是相信的,畢竟千羽被撿回來後只記得一個名字,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哪裡還記得其他。
「難得有喜歡聽的人,只是我不想再唱那晚的歌了。」
再唱那歌,不過就是一再提醒自己,當時有多一廂情願罷了。
「可以嗎?唱其他的也行,只要是情悅唱的,肯定好聽。」
被千羽期待的目光看得心裡一軟,雲情悅說:「好吧,你不挑的話,我就再獻醜了。」
雲情悅拿出小吉他,手指隨意一撥,一串音符便從指間流淌而出。
「鏡中影花亂舞風
誰不憐惜情濃
春去秋來四季倥傯
留不住又何必眷戀殘紅
紅塵來呀來去呀去
都是一場夢
紅塵來呀來去呀去也空
日落向西來月向東
真情難填埋無情洞
紅塵來呀來去呀去也空
空中樓閣青雲中
誰不追逐尋夢
浮名一朝轉眼無蹤
留不住又何必苦苦爭鋒
紅塵來呀來去呀去
都是一場夢」
雲情悅並沒有唱得很大聲,不過還是傳出了閣樓,被人聽了去。
百里染此時依然在瑤香居,百無聊賴地依靠在廣玉蘭的樹枝上,手上依然是拎著酒壺。
「你女兒琴技沒你好,但這曲子倒是唱得頗有幾分新意。『浮名一朝轉眼無蹤,何必苦苦爭鋒』,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領悟,是你們的孩子嗎?骨血仍然是你們鑄造的,怎會不是呢?」
百里染說著,又閉上雙眼,手指一下一下地跟著輕點著拍子。
習慣了晚上在自己院子裡練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