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聖帝一時沒反應過來,疑惑的問道:「推遲政事堂論罪廷推之日?這其中有何玄虛?」
安國府同時提交這三十幾個議題,交由政事堂討論。的確是可將政事堂謝靈,樞密院副使王好古的解職,往後推遲一些時日。
可這有何必要?
「這就涉及到北境之戰了結之後,朝廷是要先論罪,還是先論功了。」
劉雪岩耐心解釋道:「對於安國公而言,自然是先論功,再論罪,更有利些。可朝中還有些人,期冀與他相反。」
天聖帝微微愣神,可隨後就會心一笑,明白了過來。
確實!先論功的話,朝中封賞一下,嬴沖在大廷推中,就能握有十二票之多。
嬴沖本人為國公,這一戰之後,定可受封為上柱國,如今雖職司未定,卻必定不會小於二品正職。也就是說,嬴沖他一人就可手握六票。
嬴完我平定大乘天國之後,同樣要加封上柱國大將軍,本身可能還有州節度使的加銜,這又是四票之巨。
至於嬴宣娘,他已預定了要將這位移職破虜軍節度使,而嬴沖的門下李靖,亦將因光復雲中郡的功勳,升職左候衛大將軍。這二人,則是各持一票,
十二票,這已可有資格左右政事堂的三位參知政事,兩位樞密院副使的繼任人選。更可有資格干涉,接下來冀元宛寧的四位州牧,包括左領軍大將軍在內的五位府軍大將,以及地方數十名郡守,防禦使的任命。
對於嬴衝來說,確實是不希望謝靈,在這個時節倒下。廷推的時間越晚,越能將安國府的影響力,發揮到極限。
至於那尚書僕射裴宏志等人,則自然是希望先論罪,再提前廷推的。只有如此,才可排除安國嬴氏的阻力。
「沖兒在朝爭上的天賦,果然是堪比其母,倒是無需朕心憂了。」
一聲輕贊,天聖帝隨後又微一搖頭:「不過,他該尋朕才是,想要那些部閣大佬同意,談何容易?」
陸正恩與張蒼等人的難纏,天聖帝深知。反倒是他這邊,想要拖延的話,還是很容易的。
如若大廷推時能多出嬴沖的十二票,對當下朝局而言,也是極有利的事情,故而他樂見其成。
「安國公這是不願給陛下添麻煩吧?」
劉雪岩笑著猜測:「何況若事事都依靠陛下,他有什麼要求,也不好意思再與陛下提了。」
天聖帝聞言微微皺眉,隨後就泛起了一絲苦澀的笑容。
確實,對於政事堂及樞密院的人選,百官的任免,嬴沖可能有自己的見解。但如那孩子事事都依靠宮中,又如何有資格來跟他討價還價?這也稱不上是朝廷柱石。
可他雖明白了這點,心理卻還是略覺悵然。感覺一不注意,他的家的雛虎,就已長大了。
「可若朕是裴宏志,必定會逼迫謝靈與王好古二人,提前告老去職。除了朕之外,他有何法可解?」
劉雪岩眼微微一凝,忖道這是任你千般手段,我只釜底抽薪。政事堂與樞密院人數不足,無法處理政務,那麼提前廷推,自是理所當然。
不過——
「說到這裡,臣這裡還有一事,需告知陛下!今日凌晨,嬴沖部下的親信謀士郭嘉,獨身去見了謝靈,密談了一個時辰。」
「嗯?密談?」
天聖帝初時未曾在意,只下意識的感覺不悅,目光掃向了米朝天:「二人所談何事?想要說服謝靈暫且留任,只怕不易,」
他也同樣不願見謝靈此人繼續留任,在他的御前礙眼。那郭嘉身為安國府的謀士,也該知他的喜好。
米朝天卻默然不言,繡衣衛只知郭嘉去見了謝靈,卻不知二人談了什麼。謝家規矩森嚴,繡衣衛無法滲入。
他現在只好奇,劉雪岩一個白衣卿相,又如何能得知此事的?
「這件事,可能繡衣衛也不知。今日入宮之前,郭嘉曾與臣同車而行,議論過此事究竟。」
劉雪岩繼續說著,語音悠然:「他昨夜向謝靈建言,奏請朝廷招王安石歸國,復任參知政事。」
這句話聲音不大,卻宛如是驚雷,在御書房內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