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沖看在眼中,不禁笑了起來,只因他在那畫舫上面,望見了老熟人。
福王府世子贏博,那正是他的死對頭之一。嬴沖只略有些不解,這位一月之前,還在武威郡王府與太后的外孫女偷情來著。怎的一月之後,這位就也出了咸陽城,恰好與他在清江河道上巧遇?不過既然見到了,嬴沖自然是沒有避而不見的道理。
「出什麼事了?我來看看。」
贏月兒也跑了出來,遙目看著前方。
嬴沖不由側目,他現在又了解一些這小丫頭的性情——愛看熱鬧。
這小丫頭剛才還在休眠的狀態,按月兒的說法,這具身體的動能核心不及她在壺內的那具,所以時不時就需要休眠一陣以恢復保養。
可剛才是感應到了嬴沖與外面的動靜之後,卻立時就甦醒了過來。
而此時月兒只往前面看了一眼,就也皺起了眉。
「他們這是在作踐人,好過份!」
張義與嬴福嬴德,也先後從下面的傭人房裡聞訊而至。後二者見了前面的情形,倒是沒什麼反應,都見怪不怪了。張義卻是神情陰沉,他出身平民,自也是見不得眼前的情形。若非是顧忌著他現在是嬴沖護衛統領的身份,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安國公府,早就已經出手。
不過在張義想來,世子他定不會使自己失望。
果然他們三人才到,就聽嬴沖笑道:「你們來的真好,今日有好玩的了。」
說完這句,他就當先走下船梯,到了甲板上。只見此處船頭處,都已被那二十幾個義憤填膺的書生們占住。
不過嬴沖只向嬴福嬴德二人微一示意,這兩大護衛就已各自悍然出手,將那些書生們或推搡或拉扯的強行往旁擠開。此舉頓時惹得那些書生一片喝罵,還有幾人向嬴沖怒目相向,
嬴福嬴德那裡會在乎?須臾間就已在這甲板前方空出了一塊地盤。隨後還有嬴如嬴意兩個,很是狗腿的為嬴沖搬來了一把太師椅,放在了最前方的位置。
嬴沖哈哈大笑,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不過他還來不及說話,李家的那位小姐,九也急匆匆的趕到了船頭處,顯然也是才剛被前面的動靜驚動,這位小姐頭頂上的髮髻略顯散亂,衣飾也有些不整,面上卻仍舊蒙著薄紗,讓人看不到表情。
嬴沖能夠依稀聽得此女的氣息不穩,那雙小手亦緊緊的握住,使指甲發白,分明也在為那些漁民的際遇而義憤填膺。
嬴沖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娘就是個愛管閒事的性子。那日雙頭山大戰之後就是如此,硬是將那四十餘位游騎軍將士救活了過來,害得他那一路耽誤了至少半日時間,提心弔膽。今日此女看了這些漁民被欺侮,也多半是沒法坐視不理的,
不過有些出乎嬴沖意料的是,那少女來了之後,卻並未有出面之意,僅是俏立在幾十步外,遠遠的看著。反是那些書生之中,有一位青衫男子走了出來,朝著嬴沖恭敬一禮。
「不才魏徵拜見世子,這些漁民可憐,若還不能上岸休息,必有死傷!還請世子出面,救他們一救!」
嬴沖側目看了這人一眼,卻見是一位方面大耳的男子,並無其餘那些書生般的正氣凜然,神情不卑不亢,對他恭敬有禮。
這人叫魏徵?
嬴沖深深記下了這個名字,而後笑道:「你說那些漁民?他們的死活,管本世子鳥事?」
這句話,頓時引起了眾怒,那些書生更是罵聲四起,冷嘲惹諷。
「果然是一丘之貉!」
「都說安國公世子惡名昭彰,喪盡天良,今日一見,方知果然如是!」
也有責怪魏徵的:「魏兄你從趙國來,不知他是咸陽四惡之首。我等無需去求他。」
也有怒火燒胸,想要對嬴衝動手的。不過當望見那嬴福嬴德,以及那一眾膀大腰圓,形狀兇悍的護衛,終究還是沒人敢造次。
畢竟現在讓那漁民在水下掙扎,瀕臨絕境的,是那畫舫上的幾位公子哥,而非是他們眼前這位安國公世子。
嬴沖老神在在,並沒打算理會這些廢物,直接朝那畫舫方向笑道:「嬴博,見到小爺我來了,居然還沒滾蛋,這可真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