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還想追問,卻見九如雙目如刀,只得住口,方想轉回西屋,又想起九如警告,只好東行,又被九如叫住,「敬而遠之,乃是要你注意分寸。此女顯非平凡人,先前目睹舊物,便生頭痛,顯然,對幻蜃珠起了排異。再有數日,觀音婢便當大用,不要惹出是非,亂她心神。時下,你速速去東南方尋覓,陰極珠非同小可,務必尋回。」
北辰略顯遲疑,「師尊,陰極珠如此珍貴,那人怎麼可能丟棄,依弟子看,適才那人的拋投,不過是障眼法,二來,即便是真的丟棄,說不定此刻那人已經後悔,正在找尋,若弟子前去,遇到這賊人,是大打出手,還是退避三舍,請師尊示下?」
九如簡直氣結,心中連呼佛號不止,暗嘆上天不公,自己的劣徒,逃亡之餘,卻能收得佳弟子,自己辛勤撫育數十載,原以為是良才美玉,今日一比,才知是頑石一塊。
窺見九如神情鬱郁,北辰心知不好,只得辭出門去。
九如聽見西廂房低泣,嘆息一聲,自入禪房去了,打坐片刻,心緒始終不寧,許易的造訪,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困擾。
尤其是對方展現的本事,以及年紀輕輕就身居副百戶高位,更麻煩的是,對方似乎早就窺出了自己的意圖,即便是未必知悉真正的意圖,若任其搗亂,變數未免太多。
可要想克制,恐怕非動用那件東西不可,若是動用,代價就太大了。
正苦思無果,窗外又傳來聲響,「啟稟上師,有貴客造訪。」
此間是內院,許易在內部人士的關照下,一路長驅直入,旁人卻是沒這般待遇,便須接待使通稟。
九如心緒正煩,連清心咒都清心不得,待聽得又有訪客,思及先前的惹人心煩的青衣小賊,怒聲道,「不見,誰來也不見!」
窗外聲道,「可是,可是那人,那人說,他是上師請來的,特地來給上師治療心病的,還說,保證藥到病除。<>」
九如到嘴邊的呵斥陡然止住,略略沉吟,便道,「請那人進來。」
半盞茶後,依舊安坐於院中紅梅枝頭下的九如,見到了那人。
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白衣翩翩,整體氣質,陰柔得厲害,隔著老遠,便有懾人的寒意傳來。
有了先前青衣小賊的教訓,他再不敢小覷這人面目年輕,開門見山道,「不知居士要見老衲,所為何事?何必大言恫嚇,若直抒來意,老衲又豈會避而不見。
陰柔青年笑道,「大和尚何必口是心非,在下前來,正為給大和尚開藥方。」
九如眉目端莊,「居士玩笑了,出家之人,一心向佛,何來心病,更無須藥方。」
「也對,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能不能治大師之病,我說了不算,大師說了算。」
話罷,陰柔青年丟下一枚青色珠子,徑直離去。
九如取過珠子,運送掌力,忽而,莊嚴寶相頓失,仰天大笑起來,笑不漏聲,陰氣瑟瑟。
………………
天將放晚,漫天紅霞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夜幕倉促垂下。
天光盡,夜燈明,兩邊街市,燈光,法光,映得天地一片通徹。
許易在人堆里擠了片刻,萬聲入耳,萬物入眼,煩亂的心緒,終於被擠出了主情緒。
不知不覺間,已行到街市的盡頭,到了玉黛湖邊。
玉黛湖,乃是烏龍江貫穿神京的一段,江水到此,衝出腹地,盛積成湖。<>
因是活水,湖水清冽澄澈,青黑如玉,故名玉黛湖。
又因靠近皇城,故成文人雅士聚集之所,文人雅士多了,附近的酒樓,茶肆,歌坊也便多了起來。
正是將晚時候,湖邊楊柳垂堤,遊人如織,墨色的鏡湖上,歸帆點點,漁歌互答,此樂無極。
沐浴著清涼的湖風,許易胸懷陡開,是啊,自己連怨胎都破開了,區區賊禿的術法,豈能破解不了。
此念一生,胸中頹然一掃而空,忽而,異香入鼻,送目瞧去,卻是湖邊一處矮棚,高高的幌子上書著「三皇鍋」,一排排紅泥火爐燃得極旺,幽藍的火舌舔得砂鍋咕咕作響,冒出驚人的異香。
許易口舌生津,行上前去,揀了個靠湖的位置坐了,排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