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張瀟晗就覺得和范筱梵好像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本來,她有很多話想和范筱梵說的,但是看到他冷淡的表情,她忽然失去了說什麼的欲望。
她沒有想拉著范筱梵陪著她,好吧,若說先前,她不是沒有那樣的心思,可是從她將佛像給了他之後,那樣的心思就弱了。
她不過是等著范筱梵的一個態度,她還是和前世一樣不能免俗啊,說到底,她的骨子裡還真就是一個俗人。
她是一個修士,可是她首先是一個女人,她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麼。
她曾經稀罕靈石,曾經稀罕寶物,可是,她真的把靈石和寶物放在第一位了嗎?她還是一個俗氣的女人啊,俗氣到不能忘記付出便要回報。
她從來不曾向范筱梵索取過什麼,就如她從來沒有向宋辰砂索取過什麼,她擁有的一切,只要他們需要,她從來沒有吝嗇過。
她需要的回報多麼簡單啊,感動一個俗氣的女人多麼容易啊,就像宋辰砂曾經伸出來的那隻手,就像在迷霧沙漠的時候,他們明明是仇人,可是他仍然不離不棄地救了她。
就是在那個時候吧,心內已經在悄悄地被他感動了,於是才有了接下來的無邊海之行,潛意識裡,她是覺得他是可以信任的人吧。
可實際上呢?
張瀟晗默默地坐著,半側著頭,她不想看范筱梵的表情,不想看到他臉上的冷漠。
以前,即便他們之間在相互廝殺的時候,他的表情也不曾這般冷漠。
他是在記恨著凝神果,記恨著自己吃下了凝神果。
是自己錯了嗎?自己不該「搶」他的凝神果嗎?或者,自己骨子裡就是俗氣而又自私的一個女人?
張瀟晗的心也在一點點涼下去,她不知道她做得是否對,對她自己,她應該沒有錯。可是對范筱梵呢,在范筱梵的眼裡,她大錯特錯,錯得離譜的吧。
有時候她也恨自己。恨她自己的心不夠狠,恨她已經穿到這個世界幾十年了,還無法跟得上這個世界修士的思維,恨她自己還有著道德、良心。
她錯了嗎?在這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環境下,她留下了凝神果。真的錯了嗎?難道她就該把屬於她的東西,一次次毫無怨言地拿出來嗎?
張瀟晗忽然被她的想法嚇住了,一次次,毫無怨言,原來,在她的內心深處,早就被這一次次,毫無怨言的做法深深地傷害了。
她以前不去計較,因為她在把他當做朋友,甚至是可以託付終身的人。對他,她一直沒有過什麼保留,沒有過刻意的隱瞞。
若是沒有荒蕪之地之行,她還會像以前那樣,可是荒蕪之地放大了她內心的想法,將她隱藏在內心深處一直不曾發現的想法全都赤裸裸地暴露出來。
她的心裡,早就在漸漸失望中了,只是,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范筱梵也側著頭坐著,同在一個禁制內。他和她都不想正視著對方,雖然她的體內有他贈送的冰刃,他的體內有她送來的佛像,但是。他們之間因為一個凝神果而在漸行漸遠。
張瀟晗終於無法忍受這沉悶的氣氛了,她終於扭過頭望著范筱梵:「我要走了。」
范筱梵無言地撤下禁制,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巫行雲愕然地望著他們,雖然隔著兩道禁制,他仍然看出了他們二人之間的不對勁。
看著張瀟晗招呼著小寶帶著火狐頭也不回地離開。巫行雲拋下雲鳳,急匆匆走到范筱梵身邊,布下禁制。
「老范,怎麼了,張老闆怎麼獨自走了?」
范筱梵的臉色不太好,他沒有看巫行雲,只是默不作聲地端坐著。
巫行雲坐在范筱梵身邊,瞧著范筱梵的臉色皺皺眉,從到荒蕪之地後,范筱梵的脾氣就不大對勁,這般陰沉著臉的時候,以前幾乎沒有過。
「老范,這是……」巫行雲試圖問出個究竟,沒提防範筱梵忽然張開眼睛,眼神帶著一絲壓迫只盯著他,他一下子把沒有說完的話縮了回去。
「天亮之後,我會通過這裡的傳送陣回靈武大陸。」范筱梵冷冷地說了一句,然後兀自閉上眼睛,只留下巫行雲吃驚地瞪大眼睛看著他。
范筱梵回無極宗去,范筱梵不留在這裡,張瀟晗呢,張瀟晗自己留在荒蕪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