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躺在床上的素挽,卻忍不住在床上將眾人的表情翻來覆去地咀嚼。看起來,罔曉情是知情的,否則也不會那麼快就穿好衣裳趕出來看熱鬧。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客棧絕對不是她一個小小的罔家小姐,就能夠布置指揮的。但有一點卻是肯定的,設計試探自己的人,絕對是出自罔家。
這樣一計較,素挽已經有了幾分把握,試探自己的人應該是罔太夫人、野利氏抑或者是羅嫦庚。罔太夫人雖然老奸巨猾,但她說到底只是一個無所憑仗的老婦人,這家客棧分明就是一個組織的據點,排除了罔太夫人,就只剩下野利氏和羅嫦庚。羅嫦庚遠在深宮,對自己的行程未必知曉那麼清楚。而二夫人野利氏出自的野利家在夏國屬於幾朝元老,有些暗衛實屬正常。這家客棧屬於野利氏的可能性極大。
只是給自己遞石子傳遞消息的人又會是誰呢?
素挽正兀自納悶,忽然一陣風吹過,窗戶吱吱作響。素挽感到房內的空氣一緊,她下意識地就摸出了幾根銀針,在她的銀針抵向對方喉嚨時,那人卻已經靠近自己輕聲說道:「是我,木華黎。」
其實,他即便不報上名字,素挽也是一下子就聽出了他那極富有磁性的聲音。手瞬間變得柔軟,便是心也有了幾分鬆動,她沒有想到原來給自己通風報信的人竟然是他。但她很快又疑惑起來了,「你怎麼會知道?又怎麼會跟來?」
「因為我放心不下你,聽說你出了城,所以跟來看看。」木華黎壓低聲音,聽起來越發地靡靡可聽,在這樣的黑夜裡,聽起來倒像是在做一場春夢似的。
但素挽只是短瞬的迷失,便輕嗤了一聲。果然木華黎說道:「有人給我送信,說你會在此遭難。我一時好奇,便來瞧瞧。」
他寥寥數語,素挽卻明白過來。木華黎騎單騎而來,比自己快上一步,洞悉了先機。素挽奇道:「你可知是何人所為?」
「你說放火的人還是送信的?」木華黎低聲道,「放火的,我相信你應該也猜到了。這家店裡的人都屬於野利部的。至於送信的,我還真是不知道。」他打開她的手掌,將一個小小的布條塞進了她的手心,「是用左手寫的。」
素挽走到窗邊,就著月光看那字條,只是寥寥數語,說自己會在此地遇險,正如同木華黎所說,那人用左手寫字,字跡潦草,分明不想讓人知道是誰。
素挽於是關上窗,走回來,問他,「你就那麼肯定他們只是在試探我?萬一他們真讓我葬身火海,那我不就被你給害死了?」
木華黎輕笑道:「他們真要殺你,何必費這麼大力氣,把自己的屋子都點著了?放火不過是為了試探你會不會武功罷了。我出手救你,也不是不可。只不過,從西夏京城一路追到這裡來,在這麼多人的面前上演一出英雄救美。這樣的香艷故事,恐怕第二天就該傳遍西夏的大街小巷。這樣的故事,我倒是覺得也不錯,到時候西夏皇帝順水推舟把你賞賜給我,讓我把你帶回大草原去,你覺得可好?」
他的聲音變得微微有些輕佻起來,甚至伸出手指勾了勾素挽的下頜。素挽心裡一跳,下意識地把頭別了別,從他修長的手指間掙脫出來。她看向木華黎,房間裡很黯,她大約只能看到他有些晶亮的瞳孔,對方的目光卻是一如既往地溫和綿延,似乎含了別樣的情誼。
她知道木華黎所說非虛。木華黎在罔家為她挺身而出,那只有罔家寥寥幾人知曉,而且那只是一句戲謔之話,別人未必會當真。但他要是為了她,趕了幾十里路來傾身相救,這麼多人目睹,必定會傳到好事者耳朵里。真要是皇帝賜婚,把她賜給了木華黎,那她的復仇大計就要泡湯了。
木華黎收回手,嘆了口氣道:「你該不會還是喜歡李遵頊那款吧?」好像含著幾分醋意,但素挽還聽得出這句話的真假。但她還是誠懇地說了句,「謝謝。」因怕被人發現,木華黎和她離得非常近,她甚至能夠聞到他身上的汗味。不管怎樣,是他飛馳幾十里趕來提醒自己的。
她說完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和木華黎說過多次謝謝了。她心底微微有些異樣。她原本覺得自己和木華黎不過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合作者。但現在她卻覺得這個定義有了一些模糊。
她短瞬的沉默讓氣氛變得有些奇怪起來。木華黎輕咳了一聲,打破尷尬道:「天快亮了,我也該
第五十八章 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