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希夷侃侃而談,蕭天佐早聽得雲山霧罩,不知所云,耶律斜軫嘆道:「果如先生所言,人的命運,國家的氣數皆由天定,半點不由人力……我輩縱是再傾心竭力經營,最終還是拗不過天命,那還有什麼意思?」
陳希夷搖頭笑道:「非也。在下只說命運可以預測,卻沒說過命運早有天定。因為星宿的變化神鬼莫測,人的命運也沒有固定的走向。希夷能預知此刻的未來,卻不能預測下一刻,下一時辰,下一日的未來。」
耶律斜軫終於覺得有些迷糊了,半晌方道:「既然天命無常,預測的結果也作不得准,先生為何還要研究這門學問呢?」
陳希夷嘆道:「一個人活得久了難免無聊,便生出覬覦天道之心。在下也只是想知道自己會什麼時候一命歸天罷了。」
蕭天佐在旁忍不住插口道:「先生可算出來了?」
陳希夷默然片刻,點頭道:「不錯,歲在庚午之年。」頓了頓,又意味深長地看著耶律斜軫道,「在下還推算出,丞相心中正有一股殺意!」
蕭天佐聞言一震,愕然望向耶律斜軫。
耶律斜軫神色不變,道:「先生何出此言,本相今日是誠意向先生請教……」
陳希夷笑了笑,只道:「丞相的侍衛軍藏在帳外,距我有二十步,而我距丞相不足十步。」他言下之意,自然是說自己有把握在侍衛軍出手之前先將耶律斜軫挾制手中。
耶律斜軫卻哈哈笑道:「佩服!本相在帳外伏下刀兵,只是想試試先生是否真的神機妙算,請先生莫疑!」轉向蕭天佐道:「吩咐他們全都退下!」
蕭天佐領命出帳,帳外立刻傳來一陣騷動之聲,侍衛們已紛紛退下。
耶律斜軫只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向陳希夷詢問:「本相還有一事要請先生釋疑。聽說先生年盛之時頗有壯志,曾攬鏡自照,自言非仙即帝。為何如今卻甘願雲遊四海,不問世事?」
陳希夷呵呵笑道:「當年希夷生逢亂世,群雄逐鹿,蒼生離亂,故有問鼎天下,安撫萬民之志,幸有宋帝趙匡胤一統中原,成就了萬民安居,百姓樂業的太平治世。希夷自問文德武功皆不輸於宋主,卻不能因為個人的權力欲望而傾覆天下,做那為人不齒的獨夫民賊。」
「太平治世,恐不盡然吧?」耶律斜軫笑著反問。
陳希夷也笑了笑道:「遼主早有入主中原之心,世人皆知。在下有一言相贈,丞相可否代為轉達遼主?」
「先生請說。」
陳希夷略一沉吟,朗聲道:「鷹飛於天,魚游於水,各得其樂。得此必失彼,失彼復得此,分有所為。中原雖地沃千里,恐無貴國子民立身之地。」
耶律斜軫皺眉思索良久,道:「先生所言,恕我不能領會……」
陳希夷起身笑道:「希夷言盡於此,告辭!」
耶律斜軫見他要走,忙起身叫道:「先生留步,可否再為大遼國運卜算一二?」
陳希夷沒有回頭,邊行邊道:「貴國分野之天狼星時明時滅,逢月圓則晦不可見,恐國主壽數不長,有女子亂政之憂矣!」言罷飄然而去。
耶律斜軫聞言心頭劇震,追出帳外叫道:「可有解決之法?請先生明示!」
「命運之數,三份靠天定,七分憑人事。若能預知天命,便可盡人事而改運數,但這種改變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誰都不會知道……」
目送陳希夷離去,耶律斜軫陷入深思。
雲州百姓在少林三百武僧的護送下離開了雲州城,劉皓南與盧善衡混入百姓之中,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隊伍穿越陳家峪後便轉上大道,劉皓南問道:「盧將軍,咱們這是去哪裡?」
盧善衡應道:「咱們要先趕去山陰城,轉而再至雁門關。從雲州到雁門關只此一條官道,再無他途。」
劉皓南恍然,暗道:「是了,我和楊延朗趕去雲州時,走的正是這條官道,後來為躲避齊王妃的追蹤,才遁入山中趕路……」又問道,「那麼柏谷山又在什麼位置?」
盧善衡緊張地看看四周,才低聲道:「巧得很,柏谷山就在山陰城東三十里處。今夜隊伍將在黃龍鎮歇腳,咱們便可趁夜溜走……少主,屬下這些年為了復國報仇,也招募了幾百名弟兄,我已命他們先去柏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