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峭抬頭四下看看,心中計議已定,對劉皓南道:「小兄弟,我要去取那耶律斜軫的狗頭,卻不放心把你單獨留在此處。你便到那旗斗之中暫藏片刻,待我得手後,再來接你!」
此刻兩人藏身之處正在高台右側的大旗之下,距遼軍的營帳僅為半里之遙,在地面行動尚有樹叢荒草掩護,但要將一個大活人送上十幾丈高的旗斗而不被發覺,並不是容易的事情。
譚峭不容劉皓南拒絕,趁著月光被幾片輕雲遮住的短暫時機,輕輕托住劉皓南的腰身,暗使巧勁向上拋起,恰將劉皓南拋入那大旗之下的旗斗之中。
劉皓南只覺身子如騰雲駕霧般一飛而起,落地之處卻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將自己托住,並沒有受傷。他不敢輕動,半晌方緩緩探出頭來張望,譚峭早已不知所蹤,遼軍營帳中火把燭天,巡視的遼兵如常走動,顯然並沒有發現這裡的異常情況。
旗斗內雖然狹窄,但劉皓南身形瘦弱,藏身其中綽綽有餘。他又轉頭向那木製高台上瞧去,台上諸人也似對此絲毫未覺,各自保持著原來的姿態。一輪皓月從雲影中鑽出,團團清輝鋪灑在陳希夷的白衣白髮之上,將他映照成一尊披霜覆雪的石像。
劉皓南這才注意到,今夜又是一個月圓之夜,自他離開地下石城以來,已經過去了整整一月。
他百無聊賴,只是看上天上圓月默默發呆,過了片時,突然感到體內真氣躁動,氣血沖盪,只覺一股股真氣從四肢百脈汩汩生出,向丹田之處緩緩匯聚,其勢如百川歸海,不可阻擋。起初他試圖控制真氣的流轉,卻無處使力、身不由己,只得聽之任之。
前文曾言,劉皓南所習之陰魄經是根據月相變化而創的內功心法,海潮隨月相的圓缺而消長,人體的氣血也隨之產生盈虧變化。每逢月圓之夜,便是人體氣血最為旺盛的時候,劉皓南的體內真氣對此生出感應,呼吸自動停止,全憑內息在奇經八脈中循環流轉,生生不息。
劉皓南雖在全力運功,耳力目力卻不受影響,仍能清楚看到高台上發生的一切變化。
陳希夷端坐不動,看似入定,其實是在暗用內息查探周圍氣場的變化,以他的功力可以感知到方圓十幾丈內氣場的異動。方才譚峭與劉皓南來到大旗之下時,陳希夷便有所察覺,但來者是敵是友尚不明確。待劉皓南被送入旗斗,譚峭潛往遼營,他更加疑惑,不知對方有何所圖。不想再過得片刻,那旗斗中的人呼吸停頓,氣息全無,竟是死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正猜測間,突然感覺到周圍平靜的氣場被十幾道怪異的氣息打散,陳希夷驀的睜開雙目,沉聲道:「他們終於來了!」
一道白影倏的從密林中竄出,騰起三丈來高,那白影伸足在旗杆上點了一點,一個鷂子翻身躍上高台,穩穩站在楊業諸人面前。不是別人,正是大光明教的妙火尊者耶律敵烈。
鍾昭遠早有準備,抱劍迎上,哈哈笑道:「原來是大光明教的妙火尊者駕到,在下恭候多時了!」
耶律敵烈負手而立,傲然道:「以區區十數人竟想阻攔大遼的十萬兵馬,我實在佩服各位的膽量!各位若是果真活得不耐煩了,何妨自行了斷?免得我費時費力!」
鍾昭遠仍是哈哈一笑,不以為忤:「不必逞口舌之快,尊駕還是等勝了我之後,再來胡吹大氣吧!」他緩緩拔劍出鞘,烏沉沉的劍身沒有一絲光亮,遙遙指向耶律敵烈。
耶律敵烈袍袖一展,將獨門兵器赤雷鐺擎在手中,他率先發難,身形移動的同時三尺金光電射而出,如利箭離弦,向鍾昭遠直逼過去。鍾昭遠不進不退,手中劍隨意橫在身前,直等得赤雷鐺欺到身前三尺,才舉劍硬擋,鏗的一聲封住了赤雷鐺的中部尖峰。
耶律敵烈心中暗喜,手腕倏的上挑,赤雷鐺的月牙型側鋒恰將鍾昭遠的劍脊牢牢鎖住。他這赤雷鐺本就是件奇門兵器,最擅在短兵相接之時鎖奪對手兵器。
鍾昭遠早料到他有此著,順勢將劍鋒向前一遞,輕描淡寫地化去了耶律敵烈加於劍身的纏勁,他跨前一步,臂隨劍走反向耶律敵烈面前空門直逼過來。
耶律敵烈纏勁既泄,後力無以為繼,只得狼狽後撤,不知他按動了什麼機括,赤雷鐺的黃金手柄節節伸長,瞬時便從三尺暴漲至八九尺長短,這才是赤雷鐺的本來面目。
第49章 勇退強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