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並不喜歡沈冠青,也不願意留在都督府,隨著莫問一路北行。
行走之時莫問將先前發生之事簡略的告知了無名,但鬼鼎之事予以忽略,無名還沒有成年,有些事情沒必要讓他知道。
二更時分,二人到得城牆處,時逢亂世,城門早早關閉,城牆上有守軍巡邏看守,莫問尋機帶著無名翻過城牆,趁著夜色離開了高州。
「師父,你在想什麼?」無名見莫問只是悶頭趕路,疑惑的問道。
「天色已晚,今夜怕是又要露宿荒野了。」莫問隨口說道,實則他心中所想並非此事,而是另外幾件事情,一是馬蚰的主人,此人既然將鬼鼎作為食槽留給馬蚰,可見這馬蚰與其關係匪淺,此人若是壽終老死還好說,若是飛升仙界,日後得知馬蚰被殺定會追查,此事留有後患。二是擔心沈冠青,倒不是擔心沈冠青會濫用鬼鼎借用陰間事物,而是擔心高州會遭受戰亂,冀公主乞翼阿古清被高州抓走並死在了高州,柳笙成功嫁禍,太子若想順利接管冀郡就必須為石清報仇,不然無法服眾,所以冀郡攻打高州是早晚的事情。
良久過後,莫問不再為這些瑣事愁惱,雖然不知此番末世何時才能結束,按照常理推斷至少也應該在三五年之後,到得那時他自忖已然擁有天仙修為,哪怕有人尋仇也奈何他不得。至於高州之事也只能由他去了,類似的事情在以後會經常遇到,也不能總是插手。
無名今早睡的夠了,趕路之時並不睏倦,到得下半夜已然走出了三十幾里。到得一處岔道路口,莫問停了下來斟酌去處。
這條路有一條往東的岔路,若是改道向東則前往冀郡,他此時並無要事在身,有心前去冀郡尋找柳笙,不管柳笙有怎麼樣的藉口和理由,他殺了百里狂風和無量山三老都是十惡不赦的重罪,於公於私都必須將柳笙殺掉。
但斟酌過後莫問並沒有前往冀州,而是繼續往北。柳笙知道他此時在高州,也想到他會前往冀郡尋仇,這段時日必定隱藏行蹤,此時前往冀郡很難尋到柳笙。
此時天地已經封閉,世上的修行中人無法補充靈氣,坐吃山空之下用不了多久大部分修行中人體內靈氣就會枯竭,到那時再前去尋找柳笙當得事半功倍。
心中有了計較,莫問開始向無名傳授道門陰陽五行易理,這是學習歧黃之術的前提,不熟知陰陽五行就無法根據人體臟器所屬五行診斷病症,也無法依據草藥的五行歸屬配比下藥。學習傳統醫術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大部分人窮其一生也很難有所造詣。
道家認為的人分貴賤雖然殘酷無情卻是不容置疑的至理,無名天賦奇高,天賦包含了記憶和悟性兩方面,體現在需要記的能很快記住,需要想的能周全考慮,想法不似常人那般僵化。這種極高的天賦與後天無關,來自先天血脈的傳承,這種血脈的優秀令無名占據了先天的優勢,日後的修為和造詣遠非單靠一味努力苦拼的蠢笨之人所能望背,只此一例已然可以說明眾生並不平等。
感嘆無名天賦的同時莫問心中浮現出了另外一個疑惑,那就是無名的父母是誰,這二人至少有一人是人中龍鳳,不然生不出如此優秀的孩子。
四更起霧,二人開始尋找落腳之處,受霧氣阻隔看不出多遠,走了良久也沒有尋到廢舊房屋,只能自路旁暫歇。
路旁有很多死樹,這些數木的外皮都被剝了去,這是它們死亡的原因,成片的死樹也表明此處的鄉人正遭受或曾經遭受過饑荒。
莫問出劍砍倒兩棵死樹引燃取暖,此時雖然已經是秋夏時節,凌晨的寒氣還是很重。旺盛的篝火將霧氣驅散,與此同時也將地面烘乾,無名席地而臥,莫問盤坐練氣。
天亮之後二人繼續上路,二人走的是官道,不時可以看到倒斃在路上的餓殍,這些屍身多為男子,屍體也多不完整,腿上和後股的皮肉多被割走,二人路過之時成片的蒼蠅轟然飛起,二人走過之后蒼蠅再度落下。
世間的陰陽是相對的,美醜善惡也相伴相生,人間有美好的一面也有醜陋的一面,一路上二人看到的都是醜惡和死亡,腐屍,白骨,死樹,破車。每當看到這些無名都會面露痛苦憂慮神情,莫問見狀暗自欣慰,這正是他帶無名遊方的原因,要讓無名對這個世界有個公允全面的了解,不能讓他閉目自障的認為這個世界只有美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