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墨老爺子不同,易阿寶對於當年的事情,回想起來依然記憶猶新。
實話說對於百歲高齡的墨老爺子而言,現如今已然算得上耳聰目明,記憶力也不能說差了,雖然難免忘了很多事,但已經是十分了得了。
可對於陸海賢來說卻還不夠,因為墨老爺子很多事情雖然還記得,但有些時候自己也說不清算不算記得準確。
所以易阿寶那幾乎刻在腦海中的記憶對於陸海賢來說就尤為重要了,十幾年的討論,十幾年的書信,可能三年五載才有機會面對面一聚,卻也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關鍵是易阿寶自己看那《四海山川志》,每當討論其中的一些細節,對他自己也有很深的感觸。
如今陸海賢一來,二者自然免不了一番長談,不過阿寶還是先讓陸大人多等一會,自己回去把課上完。
今天的課已經到了一半,半途而廢不可取,但上完今天的課,之後三天的課就都推掉了。
或者說,接下來的三天,月州書院的學子們幾乎等於迎來一個短暫的假期,因為不只是易老夫子,就連其他夫子也多有推課的。
如今的《四海山川志》已經不僅僅是當初的模樣了。
那是以一條化龍走水之路為基礎,不斷向兩邊延伸的地理風貌人文景觀,同時也帶著玄奇色彩的書冊。
除了需要易阿寶和陸海賢私下討論的夢境記憶,更是需要翻找各種文獻資料,力求多幾分東方和外域的內容。
月州書院肯定是一個不錯的議書平台,所以很多夫子也參與進來,他們或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但對於這部書的完善顯然也很有熱情。
當然,真正有用的文獻資料其實不多,畢竟有些地方太遠了,真的很難有什麼資料留下來。
只是每當真的發現什麼資料的時候,幾乎都能與《四海山川志》中一些描述對上,就能令眾人興奮非常。
陸海賢說是只待三天,實際上卻不止,在月州書院待了三天,之後也和易阿寶一起回了一趟元江縣老家,又在他家中待了兩天。
等到覺得真的不合適再待下去,必須立刻去京城的時候,這才在易阿寶的親自相送之下,於西河鎮的河口小碼頭準備登船。
船是包了一艘普通的帆船,也不是那種大官船。
已經是再三行禮相送之後,陸海賢在船上,易阿寶和易軒等人在船下。
「易老夫子,等他日陸某告老還鄉,一定再來拜訪,那時候全書定然已經完成!」
易阿寶再次拱手,帶著期許的笑容。
「那屆時老夫一定會認真拜讀!」
陸海賢笑了笑不多說什麼,這書除了他自己,易老夫子是最清楚的,談什麼拜讀呢。
兩人只是船上船下再相互行了一禮,就在船隻緩緩的移動中漸漸分別。
一邊的易軒也已經年紀不小,頭上已現少許白髮,滄桑已經顯露,不再是當初易書元初見時那麼年輕的模樣。
「爹,這天地真有如此廣闊啊?」
很顯然,易軒這兩天肯定也翻過一些《四海山川志》上的內容了,心中多少還是受到了一些震撼的。
「或許有,或許沒有,走吧!」
易阿寶不多說什麼,率先轉身離去,易軒看著娥江的江面,望著遠去的船隻,笑了笑轉身跟上父親的步伐,對於尋常百姓而言,看這等書也就是圖一樂了。
回到家中的時候,易阿寶在書房一坐就是小半天,既不讀書也不寫文,就是這麼靜靜坐著。
恍惚間,仿佛能在心中遙遙看到陸海賢坐在船艙中鑽研著如何描繪出文字中的畫卷.
陸海賢對此書如此熱衷,而易阿寶自己在某種程度上又何嘗不是呢,甚至他心中所想還要高於陸海賢。
不知不覺已經天近黃昏,前院炊煙之中飄來一縷縷淡淡的飯香。
易阿寶身上微微有些發汗,便站起身來去打開書房的門,一股清涼的風吹來,吹走了夏末傍晚室內的些許燥熱。
外頭是蟬鳴鳥叫天籟相合,卻更凸出幾分傍晚前的幽靜。
書房門外擺著一張竹製躺椅,易阿寶便躺了上去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