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突發事件,和看似突發其實早有預料的一波朝堂內部浪潮,趙官家還是選擇一力維持既定的政策與政治格局,也就是最簡單的修修補補……說白了,國戰期間,內部穩定總是第一位的。
相忍為國,相忍為國,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至於讓呂頤浩去東南,在不同的人眼睛裡肯定有不同的解讀,可從趙玖那裡來說,呂頤浩卻肯定是最合適的一個:
首先,此人有能力、有魄力,獨斷地方後是能做事的,而且此人本身是被李綱從揚州攆過來的,對揚州和東南非常熟悉,回去就能上手,而眼下能做事才是最要緊的一條;
其次才是所謂政治考慮……趙玖又不是聾子瞎子,他當然知道這位呂樞相最近在東京城內引來了眾怒,而將這麼一個人放到東南,既是對呂頤浩本身的保護也是對他的一定懲罰,是對當日殿上部分官吏的妥協,卻也是某種警告。
畢竟,呂頤浩此番往揚州去,跟之前李綱在東南的作用一樣,就像是懸著的一柄劍一般,隨時提醒著一些人不要亂折騰。
李綱不能壓著你們了,還有呂頤浩,老老實實辦事就是了。
不過,總體來說,大家還是識大體的,再加上趙官家剛剛攢起來的那點威望還沒消耗殆盡,所以這日殿上衝突終究只是局限在了崇政殿上,沒有過多擴散。
真要擴散了,似乎也無關緊要。
須知道,此時的東京城根本就是個除去軍士不到二十萬人口的空城,議論的再熱鬧,也形成不了所謂輿論,更不可能造成政治影響,引發太學生砸門……因為太學生都沒了!甚至回來一個認證的太學生,基本上就會被直接錄取一個,然後發到河南各處去當官。
總之,突發事件註定意義深遠,也註定會有無數聯動效應,但只是最高層議論的話,卻是早早定了調子,並迅速得以執行……別的不提,最直接一個,金國使者高景山聞得趙官家的『前提條件』,倒是保持了涵養,只是一笑,便不再多說任何言語,直接自請告辭了。
很顯然,金軍也只是試探,見到趙宋態度如此堅決,便乾脆放棄了交涉,既沒有裝模作樣,也沒有虛言恫嚇。
只能講,如果說淮上一戰,只讓完顏兀朮和阿里、訛魯補這三個金軍高層意識到了對手的轉變,那麼剛剛過去的這次大侵攻,就是讓整個金國上下一起意識到了趙宋朝堂自上而下的轉變。
故此,這個時候,再裝模作樣或虛言恫嚇,便沒有了意義。
當然了,畢竟是送公主回來的,高景山一行人也沒有被無端埋葬在艮岳遺址里,三月底,晚春時節,這位金國大員便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幾乎是跟呂頤浩前後腳出城,復又從滑州渡河,準備往大名府歸去。
且說,此時此刻,由於趙宋官家還於舊都,黃河沿線兵馬厚重,大名府這裡又是金軍控制黃河的要衝所在,左可援護京東濟南劉豫,右可防備東京周邊重兵,退還可掃蕩河北平原,卻是在撤兵之後、軍事對峙局面形成時立即按照粘罕的安排,合力屯駐了二十幾個猛安,四五員大將,儼然成為了金軍前線樞紐。
故此,高景山趕到滑州,便有對岸之人早早派船來接……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長社城下的前萬戶大?。
二人分舟渡河,待到對岸便已經天晚,便乾脆留在渡口,並著人取河中鮮魚,就在河北渡口尋了房舍,起了爐火,做起魚湯,然後置酒相對。
要知道,高景山跟大?自然是相熟之人……得益於隋唐契丹時期的大發展,這年頭遼東這個地方從文化角度來說已經成了文明高地,但偏偏在地理上卻是文明邊地,那地方女真、渤海、高麗、契丹、奚、漢,甚至還有部分蒙兀人,各種混居無常,倒有自己的一套的文化特色與行事邏輯。
而女真人之所以能起勢,拋開大遼與大宋的腐朽,還有完顏阿骨打那代人的英豪不提,本身背後是有一個文明發達的,最起碼是軍事文明相當發達的遼東之地做倚仗的。
實際上,完顏阿骨打起兵後,花了相當多的精力與時間按照部族聯盟的那種方式來整合遼東諸族,金國剛一建國,所謂最基本的猛安謀克制度中,奚、契丹、高麗、渤海、漢諸族,便都有人位居高位,所謂女真不滿萬的女真,
第三章 江湖多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