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丁進招之不來,來了又帶大軍隨行,而且直接據集鎮不出,疑懼心態格外明顯,這是他出身賊寇的自覺,也是當日官家親手殺了劉光世的某種後遺症,更是行在此番西行南陽路上的第一個關卡……
然而,趙官家卻仿佛不知道這些事情一般,居然絲毫不停,當日行在繼續西行了七八里方才停下安頓,此時距離丁進所據的朱皋鎮不過三十里,已經足夠危險了。
但這還不算,翌日清晨,行在居然繼續水陸齊發,如常向西不停,甚至還派出了例行該有的使者去繼續召喚丁進,宛如沒有看到之前丁進的過失一般。
見此情形,行在下面新來的文武臣僚自然慌亂,但官家和上頭的大員、要員根本不做理會,卻也只能戰戰兢兢、無可奈何,跟著行在繼續向西;而相對應而言,就在前方朱皋鎮的丁進卻也被逼近了牆角!
須知道,丁進這種人,哪朝哪代都有,有的是軍痞出身,有的是地方上的豪強大戶出身,見到世道紛亂,或是被地方上的權力真空所誘惑,或是讀了些亂七八糟的演義小說,便存了一些投機野心,真不能說有問題……尤其是之前靖康之亂中二聖北狩,整個趙宋皇族幾乎被人一鍋端了,眼瞅著便是大廈已傾,十八路煙塵滾滾而來的套路。
那個時候,不要說丁進這種人,就連很多原本來勤王的義軍都直接變成盜匪,何論原本就做了賊難下船的?
不過,也該這些靖康、建炎年間惹事的『梟雄』們倒霉,他們面對的是一個猝死卻又通過心臟急救活過來的大宋和一個正在強盛擴張期的大金,這就讓所謂的梟雄們根本難以施展『抱負』……這種情況下,反而是那個李成更顯得有水平一些,還知道要在宋金拉鋸場裡左右搖擺。
當然了,那也是李成和那些子京東東路的義軍、盜匪在臨沂挨了完顏兀朮和完顏撻懶多少萬正規軍毒打,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方才醒悟出的道理。
回到眼前,丁進眼下這個狀態,兵不是兵,匪不是匪,想做大事已經失敗過一次,所以沒膽量,想放下野心卻又因為嘗到了權力滋味,又不捨得。攥著幾萬匆匆拉起來的潰兵、民夫,劫掠了兩三個大州府,說有戰鬥力也有戰鬥力,說沒戰鬥力那也就是一盤散沙。
他又能如何呢?
平心而論,他比趙官家難多了!
趙官家畢竟是個姓趙的,此時堂而皇之的壓上來,這個淮西賊要麼老老實實去見趙官家,要麼乾脆引兵滾蛋,要麼乾脆心一橫,直接來個啥的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當然了,最後一個選擇的概率太低,否則丁進也不至於扭扭捏捏到現在了。
「都聽好了!」
淮河南岸,昨夜偷偷渡河藏入御營中軍的八百背嵬軍和那一千兩百摧偏軍正打著統制傅慶的旗號在隊列最前方行軍,而韓世忠也圍著自己的玉腰帶,趾高氣揚的騎馬立在在傅字大旗下,並左右環顧,吩咐連連。「丁進這種賊娃子老子見得多了,官家這般氣勢,加上眼下形勢,等那個『子曰』到了朱皋鎮,一定能將這個淮西賊哄到行在……到時候咱們也不用提醒王德,老解你就領著摧偏軍在這裡糊弄他,俺自引背嵬軍輕馳到朱皋鎮,到地方一換旗,直接進去宣旨接收全軍,殺掉刺頭,拉住願意服軟的,此事便算成了!不可能出亂子!」
「那丁進攢的錢糧軍械就全是咱的了?」
「這是自然。」
「若如此,丁進三萬兵馬能分咱們多少?若盡取了錢糧,官家會不會為此少給我們兵馬?」
「想甚呢?」韓世忠將腦袋揚的愈發高挺,不屑之意溢於言表。「三萬雜兵,真正健壯有用的能有一萬?先挑揀出來便是,剩下的王夜叉他們想要,俺自樂意大方。」
話說,問話的二人依次是成閔和解元,後者因那日功勞已經是摧偏軍統制且不提,前者身為韓世忠在背嵬軍中的親近小校,倒有幾句值得說的地方。
具體來講,乃是說成閔這廝,和新任鎮撫使岳飛,以及昨日才上了張浚張憲台升官簿的劉子羽都有點關係……此人出身河北敢戰士,跟岳飛一樣,都是劉子羽那位殉國于靖康中的親父劉韐的老部下,三人勉強都算是同袍。
只不過一個彼時劉子羽不僅是衙內,更是
第二章 召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