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毒煙……咳咳咳……毒煙……」
城頭上,守城的宋軍也沒想到那煙是有毒的,他們也被熏得咳嗽不已,彎著腰,臉色痛苦而猙獰。
「繼續放箭!」
站在西城城樓上的守將名叫「羿青」,是蕭世顯的副將。
羿青向來最敬重蕭世顯,因蕭世顯之死,他這兩日來情緒十分低落。
今夜他奉命守西城,本以為是孔仙擔心他太悲傷找點事情給他做,卻沒想到蒙軍真的會來偷襲了。
看著城下那些蒙卒被烈火吞噬,羿青只覺心中大暢,痛快感讓他整個人都有些顫抖。
羿青也知道那些煙霧裡的毒氣,他站得最高,卻也感到頭暈。
但他的眼神卻依舊發狂,不停下令繼續放箭。
能把這些蒙卒活活燒死,還有什麼能比這更大快人心?
「放箭!放箭!」
……
七月三十的夜裡脫林帶突襲雲頂,這才八月初二,宋軍其實也沒緩過氣來,又陷了這樣的戰事。
但打仗就是這樣連綿不絕,讓人透不過氣。
人連續幾天吃同一道菜都會感到厭倦,何況是一戰又一戰?
蒙、宋雙方士卒都已經歷了十數年的征戰,哪一個不感到痛苦?
但他們只能繼續奔走在戰火與毒煙之中。
一個名叫「皮豐」的雲頂城守卒射出火矢,努力摒住呼吸,卻還是有毒煙進了他的口鼻。
皮豐與羿青不同,看到蒙軍的慘狀,他並沒有感受到痛快,哪怕這一場小仗明明要勝了。
他聽得出來,這次來的蒙軍大部分都是漢人,那些慘叫聲里也不乏鄉音。
聞了毒氣,皮豐難受得厲害。
他忽然覺得……有什麼意思呢?這仗不停地打、不停地打?連喘氣都不能喘,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他又去摸身後的箭囊,手卻不停地顫抖起來。
憋不住了,想吸氣。
憋不住了……
吸了一口氣,嗆得皮豐整張臉漲得通紅,只覺自己要死了。
「要死了……」
下一刻,有人喝道:「所有人撤下城頭!」
~~
「不行!」
城樓上,羿青大喝道:「給我放箭!咳咳……把這些蒙韃全都燒死!燒死!」
「撤下城頭!砲車來了,以砲擊殺蒙軍。」
羿青回過頭看去,夜色中,只見是李瑕帶著武信軍趕來。
羿青是感激李瑕的,感激他殺了姚世安為蕭世顯報仇,也感激他守住了雲頂城。
但感激歸感激,不代表他就願意聽一個知縣的吩咐。
「李知縣!大好機會啊!咳……你看,我們能把這些蒙軍活活燒死!」
李瑕沒有再回答,只是高舉著一塊令牌,大喊道:「所有人,撤下城頭!」
隨李瑕一喊,他身後的武信軍士卒們紛紛喊道:「弟兄們,快撤下來避毒煙……」
「不行!李知縣!你要臨陣干擾我指揮不成?!」
這種情況下,沒有人再聽羿青的號令,城頭上的守軍紛紛跑下石階,彎著腰大喘氣。
~~
「咳……咳咳……」
「快!這裡有水!所有人拿布沾了水,包住口鼻……」
皮豐沖向離他最近的一個水桶。
拿濕布蓋住口鼻,他呼了幾口氣,終於覺得氣順了些。
「緩過氣的弟兄們快去打水救人!」
「讓一讓,讓武信軍擊砲,把火球砲過去就能擊殺蒙軍!」
「快……」
一道道喝令都是有條不紊,局勢終於開始好轉。
皮豐感受到沒那麼難受了,忽聽到人喊了一句:「快,把他們抬到小東門。殺虜要緊,弟兄們的性命也要緊……」
他也被武信軍安排著去打水,並幫助更多被毒煙熏暈的同袍。
莫名地,因為方才這句話,皮豐心頭微微一顫,腳步不由加快。
他與另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