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近日在做什麼?」
賈似道案前鋪著一張淮東戰場的局勢圖,看了許久,卻突然問了句題外話。
廖瑩中回過神來,轉身從屜中抽出一迭情報。
「自宮宴之後,李瑕大部分時候都閉門不出,偶有出門,也皆是玩樂。」
「仔細說。」
「九月十二午時,李瑕至樂豐樓用飯,在雅間聽唐安安撫琴,他抱著婢女在窗邊坐了一個多時辰。」
「十四日清晨,李瑕攜唐安安至靈隱寺燒香,在飛來峰上與婢女玩鬧。」
「十七日傍晚,在燕子市買了綾羅綢緞、珠寶首飾等物,花費上千貫。」
「其後兩日未出門,二十日在西湖畔逛了一圈。」
賈似道皺了皺眉,問道:「就這些?」
廖瑩中應道:「此為李瑕近日所有行跡。」
「楊鎮未去見他?」
「去過一次,李瑕不見楊鎮。」
「他未去太學?」
「未去。」
賈似道又問道:「那他在府邸里都做些什麼?」
「派人在公主府望著,李瑕偶爾出現在樓閣上,不過是在與唐安安追逐打鬧。」
「唐安安未遞消息出來?」
「那小女子有心計,怕只是嘴上答應,耍我們。」
賈似道隱隱想到什麼,目光又落回地圖上。
「李璮……是我的同窗。」
廖瑩中有些訝異,問道:「阿郎與李璮同窗?」
賈似道目露回憶,緩緩道:「父親當年制置淮東,招徠忠義軍,使太行山以東盡歸大宋。當時,忠義軍首領李全,正在父親帳下,因而我與李璮同窗過一年,那年我還小,但我早早便看出來,李璮狡詐之輩,不可深交。」
他踱了兩步,又道:「思來想去,李璮此番進犯,必是出於私心,與忽必烈之使節有關。」
廖瑩中道:「此事阿郎不是一直都知道?」
「但我在懷疑……李瑕與李璮有所勾結。」賈似道語氣冷冽下來,「若真是如此,這便是通敵之罪。」
「李瑕?他為何?」
「為了回蜀地任帥。」
廖瑩中搖頭道:「哪怕淮東有戰事,亦不足以讓官家放李瑕回蜀任帥。」
「這不夠,但這或會是他的第一步棋。」
「李瑕敢?」
「我希望他不敢。」賈似道語氣冷冽,道:「往日他所做所為,我知道他從未真心通敵。但若這次是他唆使敵兵入境,那他已觸到了我的逆鱗。」
下一刻,堂外有人稟報道:「阿郎,探到消息,官家招李瑕奏事。」
賈似道毫不驚訝。
「呵,且看吧,此間樂,不思蜀……」
選德殿內。
「嘭」的一聲響,趙昀拍案怒叱道:「朕命你到太學讀書,為何不去?!」
李瑕應道:「臣以為是過幾日再去。」
「朕看你是被美色消磨,年紀輕輕便失了銳氣。」
「臣知罪,臣愧對陛下重託。」
應來應去,永遠都是這幾句話,故而趙昀一向認為李瑕這人無趣。
目光看去,只見李瑕脖子上還帶著幾個紅印,簡直不成體統。
趙昀怒氣沖沖哼了一聲,卻也懶得再罵了。
私心裡,他理解李瑕。
據說那唐安安是不遜色於季惜惜的美人兒,年輕人把持不住,耽於美色,實屬世間常事。
「把淮東戰報給這尸位素餐之臣看看。」
「臣愧……」
「夠了。」趙昀又叱罵一聲,「看戰報。」
李瑕不是老臣,沒有賜座奏事的殊榮,站著接過那戰報看一遍。
無非是李璮發兵攻打淮東,戰報並不詳實,看得人云里霧裡。
「你如何看待此事?」
李瑕應道:「臣認為,李璮此番進犯,並非忽必烈授意,而是出自私心。」
關於這一點,趙昀知道。
他還知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