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李曾伯第一次在被圍城之際指揮騎兵出城襲掠了,守鞏昌之時他便有過這般打法,如今故技重施,更為熟練。
得益於李瑕留給了他大量的騎兵,許多戰術得以靈活地運用。
以蒙軍的兵力,是足以完全把這小小的應理縣城圍死。
但李曾伯早在臘月便建了許多防禦工事。他命令士卒以冷水澆灌沙石,構築城牆,天寒地凍,牆面很快結冰。
這種簡易的築牆之法,讓宋軍得以把防禦鋪開來,比如東西兩側的一字牆就從城池延伸到黃河冰面上。
因此,饒是蒙軍兵力眾多,從正月初五開始攻城,到初十還沒能來得及將城池圍堵。
李曾伯卻已準備在被圍堵之前撤出應理縣,決意在撤出之前,搶奪蒙軍的俘虜到後面的州縣築城。
他要在黃河與黃沙之間建起一道道冰牆,因此除了騎兵之外還需要大量的勞力。
事實上李曾伯守防大宋三邊數十年,比起指揮騎兵,更擅長的還是指揮民壯築城……
此時他站在城頭上看去,只見三千宋軍騎兵出城,繞了一圈,在黃河冰面上馳騁而過,穿插至蒙軍陣中將其截斷。
每次都是同樣的迂迴穿插打法,只是這次分割的是俘虜。
蒙軍的營地並不算遠,馬上便掉頭回來,與宋軍騎兵戰在一處。
雙方兵勢差距很大,當越來越多的蒙古騎兵掉頭湧來,匯聚成一道洪流,那三千餘宋軍騎兵便顯得單薄得可憐……
李曾伯緩緩抬起手。
站在他身邊的是陸小酉,是從鞏昌前來支援的,並且往河西運了兩門火炮。
鞏昌城原有的四門火炮,另還有兩門則已運往蘭州。
冰天雪地里拖著那笨重的東西走自是不易,但能殺敵。
陸小酉正盯著李曾伯的手,餘光之中的戰場上,蒙軍的黑色浪潮已狠狠砸下,似要將應理縣這座小城拍碎。
李曾伯倏然揮手。
「放炮。」
轟鳴聲起。
對於此時此地的許多宋軍將士而言,這是一個熟悉的場景,堅城、騎兵、火炮,正是以這三者,才讓宋軍能對蒙古騎兵進行最勐烈的反擊。
……
「轟!」
炮聲一起,別人都覺得震耳欲聾,李丙卻感到無比暢快。
他始終記得鞏昌城下那一聲驚雷改變了他的命運,如今換作是他來解救那些驅口了。
「進城!你們進城啊!」
李丙的口音並不能讓周圍那些俘虜全都聽懂。
他們這些宋軍執著長矛也顯得十分嚇人。
但很奇怪的是,俘虜們雖然聽不懂,雖然害怕,卻也能感受到他們的回護之意,開始拼命向城門跑去。
李丙喊到喉嚨生疼,因緊張而呼吸急促,他顧不得擦臉上的汗水,一邊催促俘虜進城,一邊向北面望去,想看看那些負責阻擋蒙軍的同袍怎麼樣了?
他其實不知自己這種新兵蛋子配不配得上與他們作同袍……
再一轉頭,就在西邊兩百步開外,已有一小隊蒙軍繞過宋軍防線向這邊殺來。
李丙才想驅馬上去,他的什將王承宗已轉頭沖他大喝一聲,命令他繼續護送俘虜進城,之後便領著人迎上去。
王承宗年紀比李丙還小兩歲,今年不過十八歲,在這個年紀能擔任什將當然是很厲害。
李丙每次見到王承宗那黝黑的面龐便覺得可靠,渾然忘了其年紀還小這件事。
這日也是一樣,宋軍騎兵一衝上去,攔住了那一小隊蒙軍,使他們一直無法衝到城門前。
戰場上各種聲音還在響著,炮聲也還未停。
像是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會兒,太陽已沉進西山,天色漸漸暗下來,大部分俘虜已進了城門。
李丙揚起長矛,驅馬便去支援王承宗。
忽聽城頭上鳴金聲大作,宋軍騎兵迅速涌回城內。李丙這單人單馬很快被數千騎裹在其中。
「進城!」
「進城!」
又是一聲炮響,威懾住蒙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