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從堂上退出來,李墉都沒開口說過話。
「太公也不勸勸王上?」
「如何勸呢?」李墉道:「如今若是阿里不哥或阿魯忽到了玉門關,他打算帶人前去會盟,那我們還能勸。可這次他甚至沒與我們提前商量,護衛都已編練一月才肯吐露計劃,可見心意已決,豈還能勸得住?」
「終究是太遠了。」
「也是,西域遠隔萬里,阿里不哥、阿魯忽未必會理他,若無動靜,他自然也就不去了。」
「希望如此吧。」韓祈安感慨了一句,往外走去。
李墉則是忍不住嘆了口氣,走到秦王府外,便見胡勒根按著刀站在石階處,靴上滿是泥濘,手上還有些血跡。
李昭成向李墉低語了兩句,李墉遂走到胡勒根面前,問道:「你也與秦王一起訓練選鋒營?」
「我只教他們騎馬,還只教在沙漠、雪山行軍。」胡勒根漢語其實很好,但一緊張,還是有些奇怪,他又道,「我平時更忙從俘虜營編練新軍,很少時候才到選鋒營……」
李墉不關心他平時都做什麼,問道:「一百多人也敢護衛著秦王出玉門關去見蒙人?」
「哪是一百人?」胡勒根大為訝異,道:「要是有糧草,想帶多少人就帶多少人。反正,見黃金家族的時候,至少得有最銳的一兩百人護在我王身邊,我們就是這個護衛。」
李昭成道:「我看他們不像是護衛,倒像是殺手。」
胡勒根嘿嘿一笑,道:「王上從軍中挑的最有殺氣的人,到時候站在王上身後,阿里不哥、阿魯忽一看,多威風!只有最尊貴的王才能擁有最兇猛的巴都魯。」
他根本沒意識到李墉及身後諸官員已經很不高興了。那隻沒按著刀的手還不自覺地叉在腰上,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
「草原人只會服從強者,我們這些最兇猛的勇士跟在王身邊,一定能嚇住那個卑劣大汗……」
李昭成比胡勒根高了整整一個頭,首先就沒有被嚇住,問道:「那就是你教秦王啖蛇膽的了?」
「哈哈。」
說到這個,胡勒根大笑起來,道:「在長安城,大公子是個好廚子。等到了戈壁灘,胡勒根就是好廚子。肉乾吃完就吃馬酪,要是在沙漠裡沒水喝只好找蛇血喝,今日就是適應一下捉蛇殺蛇,吃不了蛇膽的就不要去了……」
胡勒根曾經隨著兀良合台南下大理,走的是西線,沒有忽必烈的中路軍那麼艱險。但從草原遠征萬里到大理,過程中也是甚麼都吃過,就此又滔滔不絕說了好一會。
最後,他總結道:「大理的老鼠就沒有草原上的老鼠好吃,冬天草原上的老鼠又肥又大,對了,老鼠就是胡勒根……」
「夠了,別再說這些茹毛飲血之事。」
這個成語有些嚇到胡勒根,他連忙道:「我不是茹毛飲血,平時我也吃煮熟的,我是有禮儀的,就怕玉門關那邊沙漠多……」
李墉雖不悅,但還是沉住氣,問道:「若只是去玉門關,豈能缺少輜重到這等地步?」
「怕萬一啊,那一帶全是沙漠,萬一敵人繞道堵住河西走廊呢?在那個地方,蒙古行軍太有優勢了。」
李昭成問道:「既然如此,秦王已有歸義營,為何還要親自練選鋒營?」
「不能到時讓黃金家族一看,王身後只有蒙古人啊,當然也得帶上漢家勇士。」胡勒根理所當然應道,「帶出去了,就得做最壞的準備。」
說完,他恍然明白了李墉的擔憂,一拍胸膛,道:「太公你們不是怕王有危險嗎?放心,我們就是最勇猛的護衛。王上就是知道你們擔心,才特意練了選鋒營……」
李墉皺了皺眉。
這說的就驢唇不對馬嘴,他擔心的不是李瑕帶一百人去還是兩百人去的問題,而是根本就不該親自去。
與這夷狄蠻人也沒什麼好說的,他搖了搖頭,徑直轉身走開……
~~
李瑕轉回後院,走到後院大堂前便看到院子裡站著兩排婢子,再往堂上一看,幾個女子正在聚會。
若只有自家妻妾在,他便過去了,但只見有兩個不認識的小娘子正坐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