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館內走出後,此時的倆人,正在一個小酒樓內休息,等待著美食的上桌。
桉舞問了長華有何打算,一個病危之人,難道就沒有什麼不舍之事?
長華卻避開這個問題,邀請自己進餐……
桉舞是真不知道這長華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了。
「那些藥,最多不過能緩解一下你的病症,長華先生為何就不看重自己的生命呢?」瞧見長華張口要說些什麼,桉舞及時道:「可別再跟妾身說什麼嘆息無常了哦?」
如此要求,也就是絕了長華繼續誇誇其談的可能,桉舞想聽的,是真正存在於長華內心深處的想法,而不是那些紙上談兵的大道理之說,那些大道理,桉舞早聽的厭煩了。
倆人對視了片刻,桉舞看不出那雙眼眸深處到底蘊含著什麼,就連昨天那濃得化不開的憂傷,也是長華主動顯露,桉舞才能知曉一二,如今,那只是一潭死水,沒有一丁點漣漪。
長華靜默了一會兒,忽然拿起筷子,輕輕的在瓷碗上敲打了幾下,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長華靜止住動作,對桉舞道:「你聽,如此普通的碗筷,也可發出悅耳的聲音,然而……」
長華將碗中的水倒出:「它還是碗筷,就算能發出多麼悅耳的聲音,它的作用還是吃飯的工具,若沒有這個作用,它就失去了存在意義。」
桉舞聽著一愣,低頭看著長華手中的碗筷,忽然展顏笑道:「是嗎?」
要說道這番理論,身為融合了在現代生活二十幾年記憶的新生輝夜,桉舞可是比長華要更加的清楚善辯啊!
被面具遮擋住的眼眸,閃爍著微亮的精光,桉舞好整以暇的道:「此言差矣,工具的作用,不是工具本身的意志,而是他人強加的意志,比如說這碗筷,您說它只是吃飯的工具,作用也僅僅只是吃飯,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就像您剛剛所做的那樣,您替它發現了它的另一個作用,又為什麼要親自否定呢?」
「萬事萬物都有其定理,更有其因由,但其實都是在發展,人類如此,動物如此,植物如此,任何事物都如此,不管是倒退也好,還是進步也罷,這都是發展,是一種過程,碗筷從被製造出來,就被人類賦予了吃飯的作用,那麼,您為何就不能賦予它另一個作用呢?」
桉舞學著長華的樣子,拿起筷子,輕輕在瓷碗上敲動著,跟隨著腦海中的一段熟悉旋律,敲出了一曲好聽的簡單音律,抬眼望著長華若有所思的樣子微微一笑,道:「您發現了它除了吃飯,還能用來發出悅耳的聲音,這就是它除了吃飯外的另一條存在意義,您所賦予它的意義……」
放下碗筷,桉舞繼續道:「暫時的失去意義,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就再也找尋不到。」
你是否也丟失了自我存在的意義?
桉舞心想,自己會不會也會如此呢?
到目前為止,桉舞都沒有想出自己為何會來到這個世界,為何會和輝夜靈魂相融合,更不知道那什麼轉生系統意義何在。
就這麼融入進這個世界,代替輝夜,甚至是成為再一個輝夜,然後這麼過下去?
說實話,桉舞的確有這麼想過,然而如今和長華交談了後,他發現自己果然還是做不到,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輝夜了,他是全新的輝夜,他是桉舞。
「實乃受教了,想不到在下於生死之際游離如此之久,竟還沒輝夜姬看的通透,真是慚愧啊,慚愧。」
「哪裡,只是長華先生當局者迷罷了。」
說道當局者,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桉舞暗暗想到。
「那也得多謝輝夜姬,一句點醒夢中人呢。」
長華感謝道。
桉舞笑了笑,點醒你,那也點醒了我呢。
「菜上了,還是先吃飯吧,記得長華先生早飯都沒吃吧?」
桉舞提醒道。
長華一怔,摸了摸肚皮:「竟還沒覺得餓呢。」
噗哧一笑,桉舞再一次覺得長華這人也真是好生有趣。
「那你不吃,都交給妾身了?」
「那倒不會,在下就替輝夜姬分擔一二吧。」
長華話不知恥的說著。
桉舞笑的不要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