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等吳世勛與趙雄,將這「蠢不如驢」的暗示傳到縣衙去。
縣衙那邊陳宴洲等人,也已經知道了今天這齣鬧劇到底是幹什麼的。
升堂時諸人就覺得,今天的審案過程挺荒唐的,升堂後更荒唐了,簡直就跟兒戲似的。
不過有這「蠢不如驢」的隱喻後,他們倒是明白了那背後之人,弄出這麼一出鬧劇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明白後,一時間諸人也是啼笑皆非,甚至氣都起不起來。
但想想心裡總歸是有些不得勁,幾個侍從就摩拳擦掌想要將這鬧事人揪出來,報復回去。
隨雨幾人蠢蠢欲動,陳宴洲卻不喜不怒,顧自寫著自己的大字。
蠢麼?
這次他確實犯蠢了。
就如恩師說的,他已經折了進去,何必再填進去一個他?
恩師讓他明哲保身,不要摻和到他們君臣的博弈中去。還說陛下罷他的官,不過是為給新君繼位剔除潛在威脅。
說他不會一直如此,新君榮登大寶後,為收攬人心,他還有起復的希望。
陳宴洲未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恩師年愈七十,比陛下還年長十餘歲。雖說恩師身體康泰,不見得活不過陛下,但那不知道要熬到何年何月。
且時過境遷,等到新君繼位想起恩師時,那時又不知是何種光景。
最重要一點,誰也不能保證恩師到那個年歲,還身體安泰,還能主持變法,謀求大夏長安。
他老人家壯志雄心,為國為民百般籌謀,苦心孤詣,嘔心瀝血。可所有想法都已做過萬全的打算,只待實施,偏卻被強制按下了暫停鍵。
陳宴洲此時也覺得自己蠢了,恩師都已看開的事情,他偏卻看不開。
留他在京城,總比被貶官到這窮鄉僻壤的嶺南來好上許多,他能做的事兒自然也更多。
悔麼?
陳宴洲是有些後悔的。
可若是事情能重來,陳宴洲覺得,他還是會一意孤行,再一次跪倒在金鑾殿上,屢次上書為恩師陳情。
陳宴洲沉默揮毫的時候,他身側那名容貌清秀的少年卻憋不住了。
隨雨性格最是衝動,他是隨雲的雙胞胎兄弟,別看和隨雲長得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兩人的性格卻天差地別,簡直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隨雲有多精明穩重,隨雨就有多跳脫率性,兩人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此時就見隨雨一臉怒氣洶洶,他握緊了手中的劍,張口就道:「主子,我去收拾了那潘興。」
墨雪拉住了他往外闖的身子,說他,主子都沒發話,你擅作主張什麼?」又問他:「你怎麼收拾潘興?一劍砍了他?還是拿刀把他剁成幾段?知道的是你忠心護主,不忍主子受辱,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主子有什麼深仇大恨,上趕著給主子惹事呢。」
「我怎麼惹事了,明明是那潘興。呵,這畜生即便不是幕後主使,肯定也是知情者,不打殺了他出氣,我能直接被氣出血。」
也是開了眼了!
屁大點地方的刁民,怕是連他們主子的名姓是那幾個字都沒學會寫,就敢拿主子開涮了。這次不給他們來個狠的,他們怕是不知道馬王爺到底幾隻眼。
心中想過這些事情,隨雨哀怨的看著二爺。儘管他知道二爺說的有道理,凡事不出手則已,出手一定要致命,要抓住他們的命脈,直接將以范縣丞為首的暗處勢力一網打盡,不然只會打草驚蛇,讓投機者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道理他都明白,可那些人行事也很謹慎。他們查了一兩個月,才略微有點進展,可距離揪出那些違法作惡的人,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就真的是,難道他們要一直忍著,忍到那一天再報復回去?
那他肯定要變忍者神龜了,他受不了啊!
隨雨苦兮兮的看著主子,「二爺,您說句話,這事兒到底該怎麼辦,總歸不能就這麼算了,不然我咽不下這口氣。」
陳宴洲放下手中的狼毫,沉沉看著書案上幾個大字——寧靜致遠。
這四個字是他拜師第一天,恩師拿著他的手一個個寫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