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鶯特意讓穗兒找了個錦盒,將衣裳疊整齊裝進去。
眼瞅著晚膳時間已經過去了,約莫著二爺這個時間點大概率是有空暇的,雲鶯趕緊帶著穗兒去「交差」。
熟料,才走到前院和後院的圈門哪兒,就碰見了正好從前院過來的丁姑姑。
丁姑姑看見她們主僕兩個,就問說:「做什麼去?」
雲鶯:「見過姑姑。我們去前院尋二爺。」
丁姑姑微頷首,「那你們來的不巧,二爺應幾位鄉紳的請,去酒樓赴約了,今晚大概會回的很晚。你若有事兒,不妨明日再來。」又指指穗兒手中的錦盒,「裡邊裝的什麼?」
雲鶯就回道:「是奴婢給二爺做的一身衣衫。」
丁姑姑想來也聽到了什麼風聲,對於雲鶯這話並不意外。可她納罕,這雲鶯不是一貫表現的跟隱形人一樣,怎麼這會兒這麼積極討好二爺?莫不是終於看到二爺的好了,對二爺起了綺思?
丁姑姑腦中這些思緒一轉而逝,她是知道雲鶯不善女工的,就有意讓雲鶯打開盒子,她看一看她做的衣裳。
但想想又覺得此舉不妥。
雲鶯四人以後畢竟是要做侍妾的,侍妾也是半個主子,她總歸是下人,查看她們的東西又算怎麼回事兒?
丁姑姑就歇了這心思,和雲鶯一道回了後院。
再說翌日一早,雲鶯用過早膳就又往前院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這一路走來不少人對她們行注目禮,且還有人似有若無的尾隨在她們身後。
雲鶯和穗兒說起此事,穗兒就說:「昨天咱們來尋二爺的事兒,現在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她們八成在等著看笑話。」
穗兒:「可惜,要讓她們失望了。姑娘可是來還債的,二爺才不會不見姑娘。」
雲鶯:「」
還債這個詞兒用的是真妙。但她寧可二爺不見她。
雲鶯磨磨蹭蹭,穗兒似乎看出了她的遲疑。就說,「姑娘,您現在才知道害怕麼?算了吧姑娘,反正您已經盡力了,想來二爺即便不滿意那衣衫,應該也不會過分苛責您。姑娘咱們快過去吧,早死早超生。」
雲鶯從沒覺得穗兒這麼聒噪過。
她不是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角色麼?怎麼這時候話那麼多?
心裡如此想著,雲鶯卻沒多言,而是如穗兒催促的那樣,當真加快了腳步,走到了書房所在的院子門口。
門口依舊有人守著,卻不是上次守門的那個小廝。看到雲鶯過來就冷聲喝道:「書房重地,還請迴避。」
穗兒趕緊過去交涉,這守門的侍衛一聽,是二爺讓這位姑娘過來的,就狐疑的多看了雲鶯兩眼,然後進去通報了。
稍後這人回來,雲鶯主僕二人才得以進去。
書房外邊依舊站了一個人,雲鶯有些熟悉,正是那日在假山下守著的侍衛墨雪。她沖墨雪微頷首,墨雪便道:「主子在裡邊,姑娘自己進去吧。」
雲鶯推開門走進去,就見那位二爺正站在書案後揮毫寫著什麼。
璀璨的金光透過大開的窗戶落在他身周,他金冠玉帶,眉眼深邃,膚色冷白。執筆的手掌骨節分明,上邊有一條條青色脈絡繃緊起來。濃濃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外加這過於英挺俊美的容貌,讓人不免多看了兩眼。
好在理智尚存,雲鶯很快又低下頭,沉默的行了個禮,然後便安靜的站在門口位置。
許久後,二爺才抬頭看了她一眼,問道:「衣裳做好了?」
「昨日就做好了,奴婢來給您送,恰逢您不在,奴婢便這時送了過來。」
陳宴洲「嗯」了一聲,垂首繼續在雪白的紙張上揮毫潑墨。
雲鶯又站了很長時間,陳宴洲卻沒再說話。直到腳底板隱隱作痛,雲鶯才忍不住開口說:「奴婢把衣裳交給侍衛吧,奴婢這就出去,就不打擾二爺了。」
陳宴洲又「嗯」了一聲。
這一聲聽在雲鶯耳朵里,當真是如聞天籟。
雖然來時她就做了會輕易過關的美夢,但二爺當真這麼輕易就放過她,這也大大出乎了雲鶯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