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世訣頗為無奈的望著表弟迅速離去的身影,輕攏了攏眉,倒也習慣了龍滔滔的行事作風,一向都不被規矩束縛。讀書都 m.dushudu.com
年紀雖小,卻是真正通透恣意的人兒。
「他想拜訪這位楚帝。」
楚南音眉目溫和了幾分,「由他去吧,滔滔平日雖說我行我素,但還是知道分寸的。」
「也好。」楚世訣輕嘆:「不讓他見上一見,他晚上睡覺都不安生的。」
楚南音淡淡的笑了笑。
淺金色的眸,看向了佇立於戰場外側不遠處的神廟。
那裡,雲飛霧繞,雷霆暗暗閃爍,地上都是雕塑破裂的殘渣堆滿了萬道階梯。
隱隱可見那身著鳳翎戰袍的一道身影。
雖清瘦纖細,卻可橫刀立馬,頂天扎地。
「兄長。」
「嗯?」
「你不是問我今年的生辰願望嗎。」
「想好了?快說是什麼,哪怕你想要天上的星星,為父也會給你摘回來。」
「南音不要天上星,但願她能在上界如魚得水,一展宏圖,與我成為戰友。」
這話說出來,楚世訣怔了怔,眸光輕顫著支離破碎的光弧,殷紅的薄唇瞬間抿緊成了一條蒼白的線兒。
月華宮殿的其他同伴,聞聲俱是啞然,又驚又嚇的,還以為楚南音是在說夢話。
楚南音可是高貴的仙神者,那葉楚月甚至連凡人之軀都比不上,以魔修入武神境,又有神魔瞳那種詭異的東西,日後肯定要走魔道,還是最下作的九流魔道。
試問,地上的塵埃,怎能與雲霄的風並驅而行,豈非是天方夜譚,痴人說夢嗎?
不過眾人都沒打算出聲反駁楚南音的話,說到底,沒幾個人認為葉楚月能去往上界。
連去個中界都玄得很。
要知道。
下界次等大陸的封侯拜相者,在上界如過眼雲煙,屁都不是。
根本不會有那麼一天。
她不會出現在上界的。
更別談,她還是個承受過天劫的人。
眾人心裡都只有這樣一個想法。
他們並不輕蔑楚帝,甚至還驚艷於這晚環環相扣的謀略和堅持不懈的信仰之戰。
但現實就是現實。
殘酷的現實,不是虛妄的夢想能夠扭轉的。
眾人思考之際,月華宮殿載著一具具千金貴體,於風雲浮動時逐漸地遠離了這片天穹。
永恆之地,城門的方向,時不時的傳來「嗒,嗒,嗒」的聲音。
那是鞭屍的聲響。
鞭玄寒長公主南永寧的屍體。
楚月斜臥高牆,長腿吊兒郎當的垂放,獨自飲著一壺雲霄酒,幽邃的眸看向了發出聲音的方向。
哪怕不去親眼看一看,仿佛也能想像到南永寧的慘狀。
「嗒。」
「嗒。」
「嗒。」
聲音不止。
鞭屍的刑罰者,還會跟來來往往的人們,說著有關於南永寧的罪行。
「這玄寒長公主啊,罪不容誅,活時尚未伏法,死後還得償債,諸君可得好生瞧著,日後行善莫要作惡,否則縱死九泉也不得善終,多可憐啊。」刑罰者循循教誨。
「可憐?她可憐什麼?」
一名瞎了左眼的婦人,攙扶著年過八旬的老人出現在這裡。
婦人瞪著剩下的右瞳的,淚水從爬滿血絲的眼眶流下,憎惡的瞪著南永寧,憤恨又大怒的喊到聲嘶力竭,「我的丈夫,慕軍的左副將,他一生赫赫戰功,救了無數的人,偏偏救不了他和他的兒子。那時我懷有身孕,醫師說是龍鳳胎,聽聞慕軍失蹤之事,我兩個孩兒胎死腹中,我因情緒失控,悲傷過度,撞瞎了一隻眼睛。後來,我與婆婆變賣家產,面朝永恆神廟,從北洲大地,三步一叩首跪地而來,只為給夫君祈禱,這祈禱有何用?殺人不過頭點地,她怎麼能把我夫君的骨頭挖出來做成骨鞋?」
八旬老人如行屍走肉般,渾濁的眼睛空洞的看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