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數個時辰,蹲得腰腿酸麻,眼見大功告成,一身的疲憊都化為愉悅。
院子當中,四個血手門殺手是橫刀胸前,背靠著背,露在月夜之下的兩隻眼睛裡,雖然滿是絕望之色,但卻沒有絲毫驚恐。
其中一人用唇語嘆道:「張兄,看來咱兄弟四人,今晚不能活著走出去了!」
「那就盡忠吧!」那個叫張兄的,估計是這四人中的頭,他同樣用唇語回復,實際是在下達命令。
紀毅能聽見他們的唇語,當他聽到盡忠二字遽地一驚,環首刀一揮,合身撲了上去,厲聲道:
「抓住他們!」
四名殺手幾乎在紀毅撲出之際,同時揮刀。
但利刃不是劈向紀毅和他的捉手們,而是揮刀斬向自己的面門。
「卟嗤…」
「???」
骨裂肉撕之聲接連響起,殺手掌中的鋒利刀刃,已落在自個面門上。
頓時,血如泉涌。
揮刀力量之大,讓人驚駭,幾乎將自己的頭顱、面孔剖成兩半。
紀毅和捉手們掌刀的手,都無力地垂下。
倒在血泊之中的四名殺手,早已面目全非,根本辨認不出誰是誰了。
惱羞成怒的紀毅,揮刀將身邊一根碗口粗的樹杆,連腰斬斷,惱羞成怒道:
「搜,給我仔細搜檢他們身上,看能否尋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嘴上雖是這麼說,可他心裏面像明鏡似的一清二楚。
血手門的規矩,江湖上誰人不知。
他們派出來的殺手,都是死士,一切後事都已安排妥當,並無後顧之憂。
搜身也只是例行公事罷了。
果然,忙碌了半天的捉手們,都用失望的眼神看向他們的大統領。
紀毅惱怒地哼道:
「趕快把現場收拾一下,督公一會兒就到,咱得去向他老人家稟報。」
「諾!」
捉手們立馬忙碌起來。
一炷香的功夫。
當紀毅和他的幾個捉手頭目,來到詔獄偏堂時,暗衛督公爺紀洪,已經等待多時。
今夜行動,他一直是放心不下,就怕殺手不來。
王寶權仍舊被綁在長板凳上,只是嘴裡沒了塞著的布巾,雙手都已放開。
他抬進偏堂時,兩手捂著臉仍在哭泣,渾身痛苦地不停抽搐。
紀洪則一臉陰沉地端坐在上手,看著痛不欲生中的王寶權,咧嘴開口道:
「王寶權,都瞧見了吧,你的家人是被你自己給害死的,若非本督公在此妥善安排,恐怕你的小命也已歸西,現在,你就不想對本督說些什麼嗎?」
王寶權止住了哭泣,慢慢抬起頭來,兩眼通紅地看著上位,這個令朝野上下心驚膽戰的魔鬼。
以往他見到紀洪,眼中總有一絲心有餘悸的膽怯神色,而如今只有仇恨,無窮的哀怨。
在這個半男半女的人心裏面,無論官吏還是平頭百姓,但凡需他剷除對象,就如同街上的野狗,便是死上十遍,也不會讓他有所動容。
王寶權的神色變幻,盡收紀洪眼帘,他心裡卻只是冷笑。
人就是這麼奇怪,至死都不願去檢討自己,只會怨恨別人的種種不是!
「督公,我現在要立刻見到太子。」
王寶權忍住了哭泣,也沒有正面回答紀洪,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放肆!太子爺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嗎?殿下國事繁忙,現在深更半夜的,他早已歇息了,你的腦袋可以不要,咱們可還想多活幾年呢。」
「別幻想著玩花招,先如實交代給雜家聽,我認為屬實,自為轉達給太子,再視你的交代態度,作出從輕發落意見。」
紀洪大怒,他扯開公鴨嗓,尖聲尖氣地怒斥道。
「嘿嘿,你算個什麼貨色,一個太監頭子,也配處置我這個二品大員?告訴你吧總管大人,如果今夜見不到太子爺,天亮之後,我半個字都不再吐露。」
王寶權仰起頭,氣焰囂張的反唇相譏。